断续续说完,他突然趴在桌子上放声大哭,不知道这哭声里,是对他曾经犯下的杀人命案的悔过,还是对自己以这种方式被大家广为熟知实在死得太难看,亦或是为了家里人以后艰难的生活伤心。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他还没有来得及,哪怕他曾经设想过自己有一天被抓,拼命想要多留点钱给家里,他在三年前结婚,女儿才一岁半,正是刚刚会说话的时候,叫他爸爸的时候,能把他一颗坚硬的心都叫化了,女儿的灵魂太纯洁了,以至于他在抱着她的时候,都有种自惭形秽的感觉。
可是哪怕他再努力,他都没能做到安顿一家老小的生活。他不是多有本事的人,初中文化,学过几年体操,靠着一张长得还算过得去的脸,在体操队里当个教练混日子,每每能赢得些花痴女生当学生,出不出成绩不论,至少每每招生的时候,把他往外一放,还真能吸引到不少女生甘愿吃这份苦。
他与区小云的事太隐蔽,队里没有人知道,因为他也是在体操队里没有好朋友的人,又是个比较注重自己*的人,自然不会把自己不愿意让人知道的事说出去,那个时候,他可是一门心思想将区小云当备胎的,没想到,就这个以前他不太上心,后来一直得不到的女人,让他把一生都赔了进去。
如果有来生,但愿从来不曾相遇,哪怕少了一次心动,不能再做些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感动谁了,成全谁了,至少,他可以平平淡淡地找个好妻子,生个孩子,平安终老,不用像现在这样,注定千夫所指,连带着还不懂事的孩子以后都要被人指指点点,白发苍苍的父母也会背着骂名,因为他们养出了一个杀人犯。
后悔吗?后悔的吧。什么相濡以沫的爱情,什么爱你就要为你做任何事,必须要有杀人的勇气,在生与死面前,其他一切都是卑微的,下一辈子,要自私,要爱自己。
没有听完曹福海后面的供述,文沫匆匆地离开了,与接到她电话赶过来的程功碰个正着,双方都挺埋怨对方不知道爱惜自己的,文沫就差在脑门上写着我是目标,杀了我吧,却不知道注意安全。而程功还是个病号,他不顾医嘱到处乱跑,平白增加伤口愈合需要的时间。
不过都是犟脾气的人,谁也别说谁,文沫抽抽鼻子,是她犯的错比较严重,程功在电话里千叮咛万嘱咐让她等着他过来接她一起来分局,文沫却压根没当了耳旁风。
她觉得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她很安全,可是却忘了,那个人根本就不是个按常理出牌的,这么多起案子,当年的凶手几乎全都是活着自己到公安局投案自首的,可是却没有一个人能说清这神秘的幕后人物到底长什么样子。
这么一个自大自傲又心思缜密的家伙,身在暗处,想对文沫不利,他会如何做除了他自己谁都预料不到。文沫必须要小心,只有小心加小心,不给对方可乘之机,稳中求突破,才能让他现原型。
崔志佳的出现,其实可以说是坏事,也可以说是好事。文沫对崔志佳足够了解,他心里想什么大家都知道,这样的人的行动会更有迹可循,而且他冲动,好胜心强,禁不起激将法,会更容易出纰漏。与其说那个神秘人物找了个帮手,不如说同时也是捡了个麻烦回来,以后且有他头疼的时候,哪天崔志佳的尸体出现,就像齐冉那样因为实在不听话而被灭了口,文沫一点也不会觉得奇怪,有些人,天生就不懂得什么叫做听别人话。
可不是,他这会正头疼要怎么处理崔志佳拿去撞人的事故车这件破事。替人擦屁股的事很不爽,相当不爽,可是他还必须做。那辆被崔志佳开出去的车,与他还真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如果警方足够聪明,以车找人,慢慢地,说不定能摸到他的头上。与警察对抗他不怕,由暗转明他也不怕,直面文沫他就更不怕了――事实上他相当期待这一天的到来,但是,他挺享受这种猫戏老鼠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