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煮青蛙,不外如是,他们最年轻的也已经四十来岁,穷困潦倒,所想所盼,不外乎吃饱穿暖,半点斗志皆无,哪里还能创出什么业来?

老话说得好,救急不救穷。宋福安兄弟姐妹七个,他是老小,自来老人疼幺儿,宋福安一家四口的生计出现问题后,他的父母兄弟姐妹便今天这个接济一点,明天那个送些出来,日子虽然也勉强过得下来。但是别人家的东西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无何止的付出换来的只是宋福安越来越心安理得不思进取,一家人的心慢慢也凉下去,十来年如一日,他们也够意思了,宋家老爹人老成精,到底睿智,不希望宋福安到得最后将手足之情全断送干净,那样的话,等他这把老骨头入了土,宋福安连个能帮衬的人都没有,还不如长痛不如短痛,刺激他自立,以后有急事了,这些手足还能顾念一丝旧情伸伸手帮帮他,毕竟所有儿女中,就他混得最差。

让宋福安没想到的是,自从老爹态度强硬地几乎将他扫地出门后,他一直以为对他爱意深厚的妻子明显冷淡下来,两个孩子一天天长大,青春叛逆时也看不起他这个没用的父亲,宋福安在在家里的地位一落千丈,人嫌狗不爱。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当妻子拿出离婚协议让他签字时,宋福安干净利落地签了字。

于是一年之内,他失去工作,失去家人救济,失去妻子,两个孩子更是常年住在姥姥家面都不愿与他见,变成个真正意义上的孤家寡人。辗转打着零工,好不容易在凤台山公墓混上个警卫的工作,能勉强温饱。

至少他还有套单位分的旧房,离凤台山又不远,倒也塌塌实实地干了下来。

只是他一生也算得上大起大落,年少时的丰衣足食与现在的困窘,手足的富足与他的贫寒,妻子的背离与孩子的冷漠,都为塑造他的性格出了很大一份力。

孤僻自卑,难与人沟通。这是与他接触多了的人唯一的感觉。

宋福安扯出个笑意,却不算成功,他常年习惯冷着一张脸,并不太爱说话,多少年了,凤台山的值班警卫轮换最快,工作不好干是一方面原因,有这个宋福安在,在一起工作的人无法交流也难辞其咎。

还是新来的小伙子宋野行的到来,才让他稍微有点转变。宋野行家就是山脚下转过山去不远处村子的,今年刚28岁,平时不爱说话,人也老实,对宋福安挺尊重的。两人同姓,宋野行的年纪又正好与宋福安的儿子离开他时差不多,老人家上了岁数,难免寂寞,对宋野行比对旁人好得多,两人也就一直友好地相处下来了。直掉了同单位人另外些人一地眼珠子,没想到死犟死犟的宋老头也有万年寒冰开化的时候。倒是当事的两人低调地相交,真有几分如祖孙的亲近。

“宋师傅,我们这次来,主要是想向你询问一下,平时能自由上山的都有谁?你最近有没有发现这些人有什么可疑的地方。”程攻注意到宋福安在进屋看见他们警察后神情有些不对,一开始并没往心里去。

小老百姓看到警察,总是有各种各样奇怪的反应,他们已经见怪不怪了,说什么一眼见着谁谁谁神色有异,一审之下发现就是凶手,那是小说里才有的桥段。

宋福安心里咯噔一下,却不能不回安,他满不在乎地挥挥手,掏出烟丝卷起烟来,一边舔纸一边说:“嗨,我当什么事呢。这山上谁都能上去,来祭拜的,单位的打扫卫生的,巡逻的,人海了去了。咱们这是公墓,没得开着门不让人进的道理。”

“晚上呢?晚上人总不多吧?”

“你这外行了不是。赶上清明、中元这些烧纸的正日子,半夜三更上山的也有。我老头子不管这些,只要他们烧完纸灭了火就行,咱们公墓哪年不得着几回。要我说啊,还是搞卫生的太懒,那墓和墓之间的草都老高了,也没人拔,松树去年冬天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