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欣擦擦满头的冷汗。摸过手机看看表。刚刚三点半,外面正是一片漆黑万籁俱静的时候,他却是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害怕一闭眼。就又看到桑念远浑身是血死不瞑目的样子。26年前的所有往事。都像昨天刚刚发生一样。清晰地留在了他的记忆里。这么多年想要遗忘都没有做到。
桑念远死后,冯卫健开始帮他们串口供:“这几个因公殉职的同行,都是死在桑念远手下的。他抗拒抓捕,一路逃到这里,咱们与他短兵相接,互相开了很多枪,他拒不投降,最后无奈之下咱们将其击毙......”
李欣望着地上死不瞑目的五个同行,半句反对的话也说不出来,他只庆幸冯卫健没有将主意也打到他的身上,让他还能站在这里,于是他决心做一条好狗,冯卫健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指哪打哪,那怕是强忍着恶心将那几具都倒在冯卫健身边的尸体一一拖出去,分别放置,伪造现场,他也毫无怨言。
当现场可疑的痕迹被掩盖后,冯卫健才打电话回局里叫人来,他们早已对好口供,那怕内务部盘查了两三回,也因为一切解释合情合理,很快案件便被高高举起轻轻放下,桑念远死亡一事,他们是秉公执法,不负任何责任,虽然伤亡大了些,嘉奖也肯定是没有的,但是他们这帮人都得到了冯卫健私下里给的钱,闷声发大财,没有人心生不满。
李欣默默地点起了一支烟,边抽边思考,冯卫健与连玉成两个人都精明得厉害,通俗点说,贴上毛他们就是现成的猴子,心眼多的数不过来,因此他们两个人之间有些小秘密,李欣都觉得是正常的。毕竟他们在工作上有交集,较为接近,接触的多,私下里多聚聚是很正常的。但是贺旗也夹在这中间,李欣便嗅出了些不同寻常的味道。
别人不知道贺旗是什么货色,冯连两人不可能不知道,那就是个见到钱比自己亲爹亲妈都亲的人。
协警,也许也算是中国特色之一,正式编制的警察人数太少,日益严峻的形势让这些警察捉襟见肘,他们需要更多的人手,才能完成维护社会治安的任务,可是国家实在出不起这笔钱养这么多人,怎么办呢要加人是必须的,省钱也是必须的,两下折中的结果,就造就了他们这批临时工。干一样的工作,不过却不算正式编制的警察,国家当然也不用出正式编制警察的工资来养活他们,那个时候,公务员的工资极低,低到与现在正相反,如果家里边两个人都是公务编制,在那个年代,每个月多吃两顿肉都要好好寻思寻思,哪里有现在过得滋润。
正式编制的警察工资尚且低得可怜,就更不要说他们这些临时的了,工作派给他们最苦最累的,周六日和夜间的值班一个都不能少,可是拿的钱只有正式编制的三分之一。
别看贺旗是个见钱眼开的货,这小子智商绝对够用,那个年代的大学生,现在烂大街,当时可是凤毛麟角。而且2000年以前大学生就业是包分配工作的,不知道贺旗犯了什么神经病,分给他的工作死活不愿意干,非得让老爸老妈豁出脸面来,给他找了这么一份勉强让自己饿不死的公安局协勤工作。
后来他才知道,原来贺旗不是热爱这份工作热爱到视金钱如粪土的地步,而是恰恰相反,穿上了这身皮,在社会秩序有些混乱,法制建设并不完全的上个世纪末,走出去代表的就是法律本身。
一个小小的警察那个时候有多么大的能量,举个最简单的例子来说明一下:在上世纪十年代,只要你穿着正式的警服,一般路边的小饭馆儿吃饭,乘坐长途班车都是不用花钱的。这倒不是说警察有多么不讲理,连这点钱都不愿意给。而是哪怕你给了人家也不会要。为什么呢送上门的钱还有人不要那是因为在那个年代,社会治安远没有今天这样好,地痞流氓小混混非常多,他们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吃霸王餐坐霸王车,想方设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