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月闻声转过身,眼前站着一个身穿白大褂的医生,她左右转头看,身边没有其他人,确定这个声音是在和自己说话。
她就不客气了,指着机器里的矿泉水,说:“水就行。”
男医生帮满月扫码付款,哐一声掉落一瓶矿泉水,他弯腰拾起递给她。
满月接过水,道了一声谢,直接走人觉得不太好,她面露窘色地晃了下手机,说:“我手机没电了,没办法还你钱。”
口罩遮住了男人的大半张脸,看不清他的样貌表情,但他镜片后的眼睛一弯,满月判断他在笑。
“请你喝的。”他说。
满月再次道了一声谢,将走时,男医生又叫住了她。
“不是要反悔吧?”满月握着水瓶开玩笑。
“不是。”他眼睛依旧弯着,“我是想问你,手机要不要放我那儿充电?”
如果能有地方充电最好了,不然满月一会儿都没办法联系陆启明来接她。
“方便吗?”满月迟疑问。
“嗯,我晚上值班,你到时候来值班室取就行。”
满月不再推让,把手机递给男医生,感叹这世界还是好人多。
岗位调动后,满月一周只有一天休息日,这一天显得难得宝贵,陈岚提前给她打电话,让她这周休息回家,说想和她去逛街。
满月把这话原封不动地和陆启明学了,娘俩逛街,也就没叫他回家。
次日一早,满月刚踏出卧室,就听见陈岚高亢的嗓门在客厅放大,好像还有其他人的谈笑声,她一副老大爷逛公园的悠闲模样,双手插兜晃悠下楼。
走到一半时,楼梯底下突然传来男人的问候声:“你好。”
满月的腿定在半空,拖鞋挂在脚面摇晃,低头往下面望,一个戴眼镜的陌生年轻男人,立身在楼梯拐角,朝她微笑。
刻在骨子里的礼貌,让满月下意识从喉咙挤出“你好”两个字,她怔愣地眨眨眼睛,反应过来猝然拢紧衣襟。
你好个鬼啊,这男人谁啊!
客厅的热闹气氛戛然而止,满月像被订书针钉在了楼梯,纤薄的背贴在墙面,进退两难。
僵持了一分钟左右,陈岚现身,三两步迈上楼梯,强行拉着眼神木讷的满月下楼会客,全然不管她此刻尴尬的装束和睡得炸毛的头发。
满月碎步紧跟,忙中有序,不忘抬手捋顺额前蓬乱的刘海儿,让它们摆正自己的位置,隐约听见身后的男人从鼻间逸出一声轻笑。
宽敞的客厅照射进轻柔的光影,除了坐在轮椅上的满父,沙发正中间还坐着一位脸生的中年女人。
“这是你刘阿姨,你爸的同学,小时候你去人家玩,回来成天喊刘阿姨做饭好吃,想起来没。”陈岚拉着满月站到女人面前,喜笑颜开地给她介绍人。
满月隐约察觉到不对劲,一向心高气傲的陈岚女士,似乎在有所图地套近乎。
虽然不清楚老妈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也不记得这位阿姨做饭到底好不好吃,满月还是配合地扯着嘴角,笑出小梨涡,乖巧问候:“刘阿姨好。”
女人的眼睛像两盏探照灯,从头到脚打量着满月,满月被审视得浑身不自在,脚趾藏在拖鞋里蜷了蜷,有种秀女等待留牌子的错觉。
“满月长这么高了,我记得,我见她的时候她才这么小点儿。”女人抬手在空气中比画着,目光移向陈岚,两人旁若无人地叙旧,“长得像你家老满,眼睛真大,真灵,真漂亮。”
“好多人都这么说。”陈岚刚才的笑不一定发自内心,但听到夸女儿,眼角的皱纹都像绽开的花,蔓延出喜悦。
满月模样随父亲多一些,杏眼圆而大,鼻头小巧,下颏窄短,即便她是个高个子,给人的观感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