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启明端了一碗黄桃罐头,把她从被窝里拎起来靠在床头,一勺勺喂她。
冰凉的黄桃肉入口酸甜,缓解喉咙的干涩,满月小口嚼着,烧得稀里糊涂不忘邀功:“哥哥,我没骗你吧。”
“没骗我什么?”陆启明低头捣着碗里的黄桃,弄成方便送入口的小块。
趁着屋里只有他们两个,满月把小秘密分享给他,原来,得知陆启明即将被送去孤儿院的前夜,满月失眠了,辗转反侧窝在姥姥怀里哭,“姥姥,我不想哥哥走,哥哥太可怜了,没有爸爸也没有妈妈了,去那里会不会被别的小孩儿欺负啊,咋整啊。”
姥姥也不想陆启明走,毕竟是看着长大的孩子。
最后两人里应外合,满月装哭,姥姥给那个大仙塞了二百块钱,帮着演了这场戏。
听完,陆启明端着碗,什么都没有说,轻垂的长睫颤了颤,心里都懂。
这一年发生在满月身上的怪事太多,陈岚不知道打哪儿听人家说名字里含“雪”字不吉利,雪过了冬天就融化了,站不住,得给孩子改个名字。
全家人绞尽脑汁研究,正在写作业的陆启明抬起头,提议叫“满月”。
陆大军拍腿赞成,“这名儿好,满月,满月是全家团圆的日子,行,就这个了。”
新名字全票通过,陆启明望着窗外的夜空,皎洁的月亮旁边总有一颗很亮的星星陪伴,那颗星叫金星,又称启明星。
那之后,一切好像都变得顺利,南一道街贴出了拆迁公告,他们也都长大了。
17 “你用我教你的哄别的男人?”
冬至这天养老院组织活动,活动室里像过年一样热闹,老人们聚在拼起的长桌前一起包饺子,不会的老人身旁坐着护理员手把手教。有心灵手巧的,自然就有笨拙的,不过成果不重要,重在参与。
吴奶奶用菠菜汁擀面皮,包出的饺子形似翡翠白菜,而她对面的牛爷爷两只手压在擀面杖上,前后滚得比拉磨都费力。
吴奶奶嘲笑他,“老牛啊,你擀的饺子皮比我鞋垫子都厚。”
牛爷爷不服气,两条灰白的长寿眉一挑,反驳她,“你懂啥,我这皮有嚼劲。”
“还嚼劲,你当心把你那副假牙硌下来,可就丢人咯。”
两位老人互相斗嘴,逗得一旁的满月眼睛弯弯的,笑出小梨涡,牛爷爷看她乐顿时不气了,想起自己的孙女,也跟着乐了。
“来,牛爷爷,把剂子给我,我帮您擀。”满月接过牛爷爷递来的面剂子,三两下帮他擀得中间厚外圈薄。
包饺子是小时候姥姥教她和陆启明的,当时她包的形状太丑,就负责擀面皮,陆启明负责包。
自从陆父出事后,陆启明就没再吃过饺子,为了照顾他的情绪,冬至家里改成了吃汤圆。
同样和满月一起包汤圆的还有一个人,那天在走廊摔倒的大叔,大叔叫陈生,家乡习俗冬至吃汤圆。
陈生看满月耐心帮老人把露馅儿的饺子补上面皮,掌心托着打补丁的饺子鼓励老人,“没事儿,这不就好了,不耽误吃。”
恍然想起这姑娘发挂牌那天的举动。
屋内护理员在帮陈生换尿袋和干净的裤子,满月一直等在门口,完事她才敲门。
陈生滑着轮椅出去,失意和消极累积的负面情绪,自然没给满月好脸,冷嘲:“怎么,看我腿不行,觉得我脑子也不行是吗,觉得我这种废人还能走丢?”
满月没顶撞他,和颜悦色地弯腰把手机递到他眼前,“我是想给你看你的小鹿,长得可肥呢,就是有一只脑子不太好。”
照片映入眼眸,过去的种种回忆冲击脑海,陈生眼睛泛酸,吸了吸鼻子,别过头。
“喏,这个给你。”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