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工作人员开口,说出的话却字字扎进他心脏。
“萧渝吗?她在今天下午三点十七分宣告死亡,现在正在殡仪馆准备火化。”
“你是她的家属吗?怎么这么晚才来。”
程北骤然深笑了。
工作人员古怪地看着他,内心腹诽着什么。
这男人真是奇怪,女孩死前瘦得骨瘦如柴,身上一点财物都没有,他自己倒是穿金戴银,不知道现在跑来装什么深情。
然而下一秒,她就眼睁睁看见傅北深奔向了殡仪馆。
“喂先生,没有经过允许你不能进去的!”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程北深已经疯了。
他小心翼翼呵护了十五年的女孩,现在告诉他,她正躺在冰冷的火化台上?
他当然有错,并且错得离谱。
可是老天完全可以惩罚他啊,为什么偏偏要把萧渝带走呢!
程北深一把推开了殡仪馆的门。
映入眼帘的,便是几具躺在床上的尸体。
他们都被白布蒙着,一时分不清到底那个是萧渝。
程北深捂着嘴,喃喃祈祷。
“不要是萧渝,萧渝,你千万不要在这里。”
可目光闪烁间。
他就看见右侧床上的死者,露出了纤细的手腕。
那泛青的手腕上,戴着一条玉镯子。
程北深再熟悉不过,那是继父送给萧渝的。
程北深站不稳了,他几乎是跪着爬到萧渝窗前的。
他握上了那只小小的手。
“怎么回事,萧渝,你的手为什么这么瘦啊。”
但是当他留恋地与萧渝十指相扣时候,白布飘下去一块,露出了萧渝的手臂。
触目惊心的烫伤疤痕、露骨伤口在程北深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暴露出来。
程北深浑身一颤。
生理性泪水砸在地上。
一滴一滴,好像从心尖上留下来的血。
“小渝,这不是你对不对。”
但程北深完是在自欺欺人。
当他鼓起勇气,掀开女孩脸上的白布时,他彻底崩塌了。
那张苍白的脸,岂不就是他日思夜想的?
“小渝,小渝。”
程北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他只是重复念叨着萧渝的小名。
碎片的回忆悉数涌现。
最印象深刻的莫过于萧渝小时候,他送了她两条小金鱼。
可萧渝说,看着小鱼被囚禁在鱼缸里很束缚,它们肯定更需要自由。
于是程北深在一个大晴天,带着萧渝把小鱼放生了。
那天,萧渝天真可爱的笑脸上扬,对自己说了一句话。
“小鱼小鱼快快游,四面八方是自由。”
这句话,程北深从没听过。
但他只是宠溺地刮了刮她的鼻头,任由她去了。
直至这一刹那。
十八岁打向空气的子弹成了回旋镖,一枪击中了眉心。
他才知道,萧渝口中的自由意味着什么。
是啊,他明明知道,小渝最喜欢自由了。
他到底是怎么狠得下心,把萧渝放进地狱里煎熬了三年的啊!
程北深最后一次抚上萧渝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