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往来的架势分列两侧,小虾米和盛叔放在中间干瞪眼,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还有闻启抄着手斜靠着椅子,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

人好像……有点多啊,她心想。

见识了这一番折腾,几人顺理成章地从阶下囚过街老鼠臭有钱的,摇身一变为座上宾,腆着肚子等乡亲们的一顿招待。

还是同样一拨人,没缺胳膊少腿,更没多个脑袋多条尾巴,待遇已经天翻地覆。昭然心情复杂地和一个个满心感激的村民握手。

说他们唯利是图,见风使舵吧,可又被狗官欺压了这么些年月,不可不谓势单力薄,人善被欺。

可昭然总觉得怪怪的。

若是作为旁观者还好,如今她却是事中人。被这般被重重踩下,又高高捧起的感觉,怎么说,虽然情形和小时候完全不同,甚至地位已经反转,但是着实不是很爽。

是被随便评判优劣好坏,不管当事人是否愿意的感觉。

玉佩一露出来,她就是吸血虫,贪官一俘获,她就是救世主。

像是被淹没在言语的湖水里,一呼一吸间,都附有他人臆断的评判。

那她到底是谁?

怪小孩?吉祥物?被先主亲赐名的昭然公主?

她只想回到当初在闻家无名无姓时候,可以心安理得接受闻耀灵的善意,可以仗义执言安抚委屈的闻启。

不爽。

很不爽。

特别是看见当时村口的女孩子们对待闻启更加热情后,更加不爽。

威风凛凛的闻大将军对这些殷勤似乎已经见怪不怪,笑吟吟地接受女孩的奉茶,又偏头悄声对她说过什么。女孩神色一凝,耳根微微胀红,眼神有意无意朝昭然这边一瞥,勉强挤出个笑来。却与之前张扬明媚的开怀毫不相干,多的是一丝尴尬。

昭然不去理他们,菜上桌后,在老乡们崇敬而热情的注视下,她默默闭上眼睛,郑重地念念有词道:“大道废,有仁义,智慧出,有大伪,六亲不和,有孝慈,国家混乱,有忠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