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每个人都是半人半鬼的样子,非要凑近了看,谁也经不起探究。”昭然拍拍他们插在坟前的长石板,勉强做了个墓碑,“能够试着了解,就很不错了。不要再随便评价他人了。”

这两位的纠缠算是世间最善意的存在,无关怨恨和嫉妒。一个因为爱留下,一个却因为爱远离。

一直沉默着跟在他们身边的小女孩忽然开口,声音软软的,却一字一顿,格外坚定,“可是他,他就算偷了吃的,也不至于打死吧,一两块饼对富人家来说算得了什么?”

“就算是半块饼,也是别人的东西,不能因为对他来说微不足道你就去拿。”闻启挑了挑眉看她,“就像你头发这么多,我们一人拔你一根,你愿不愿意?”

女孩瞪他。

“可是他不吃就可能饿死,不是吗?才半块饼而已。”

闻启笑了,丝毫不客气地在她脑袋揉了揉,“小姑娘,别这么凶嘛。”

男孩的魂犹豫了下,又调转回来,站在大胆面前,“那个,你走不走?”

“我不走,”大胆连连摆手,一身绿烟像开水一样蒸腾而上,“你看,我这儿千丝万缕的,走不了。”

他看到大胆手上的白绳,有些怅然若失,埋头道:“我有些害怕,前面是什么样的?”

拜托兄台,您死都死了,还有啥可怕的……

大胆无奈:“我也没去过,去过就不在了,你快走吧,投个好胎。”

“……可是,再好的胎也见不到熟悉的人了。”

“别怕。”昭然眯起眼睛看了看天,“前面的路还长呢,死了也不会是结局,不怕的人眼前才有路。”

正是因为不怕,生魂们才能在轮回道外新闯出一个鬼坊。

这句话是青蛇告诉她的,在锦官城外御敌的时候,漫天硝烟,黑云压城。她有时候好像看不清前路了,又黑又长,通往看不见的地方。

青蛇说:“慢点儿走,再长的路,也就没那么难走了。”

山高自有客行路,水深自有渡船人。

既然这一程已经结束,不如潇洒些离开。这便是昭然存在的意义。

众人目送完男孩后,忽然发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这小姑娘的目光也朝着他的背影。

而且刚才似乎还搭话了……

“你也看得见他?”昭然指着前方问。

小女孩把她的手对准了,点点头。

这年头,昭然已经不是那个万里挑一天赋异禀的奇人了吗?满大街都是能人异士的样子?

虽然对自己这个本事常有抱怨,但她现在对于自己泯然众人的现状有些郁闷。

干完活后,老奶奶很会挑时机地恢复了些气力,忙不迭给几人送了些水来。昭然谢过之后,侧头对闻启说:“给点钱?”

“嗯?”闻启表示不理解,昭然眼神往老人家那处瞥了瞥,啧了一声说:“天下熙熙皆为利来,钱财乃身外之物嘛。之前在鬼坊我多大方。”

那冥币能和孔方兄一样吗!

但闻启还是乐意地给了老奶奶一些兄弟,让她起码一年内能吃饱,之后就个人看个人的造化了。

“好了。”昭然拍拍手上的土,打了个哈欠靠着墓碑懒洋洋坐下,“说吧,为什么跟着我?”

小女孩只是瞪着她没说话。

“谢谢啊,”昭然若有所思看了她一眼,“木塔里那个石头是你扔的吧,准头不错。”

“你也是,”小女孩闷着头小声说,昭然没听清,正想问,她又道:“我想跟着你。”

昭然:?!

闻启:??????

大胆:但我想走!

“为什么?”昭然问,“我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