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幕，惊到了他们。

顾景和道：“顾声笙，你变得这么柔弱不堪……”

还没说完，他看到顾声笙长袖下那触目惊心的淤青，一条条的痕迹掩藏在衣袖里，几乎没有一块好肉。

顾声笙首先不是爬起来，而是无措的把袖子拉下来。

不想被任何人看到。

顾景和愣了两秒，走过去把顾声笙的衣袖扯起来，伤比他想象中还要多。

这简直是不敢相信出现在她的手上。

顾景和身体微颤，或许是超乎他的想象，一时之间无法接受，眉头紧锁，恼怒的说：“谁打的？这些伤都是谁打的！”

他质问顾声笙，而顾声笙凝视着他，眼神显得十分的空洞，缓慢的把袖子拉上：“顾少爷，你现在还敢说这十年是好吃好喝吗？”

顿时，顾景和哑口无言了。

望着顾声笙的小脸，她的眼神充满绝望，再也提不起笑容，连对他的亲昵都没有了。

顾声笙推开他的手，从地上爬起来，摇摇欲坠的身体却倔强的屹立在那。

她并不想装可怜。

她也希望出现在任何人面前是骄傲的离开。

“还要我细说吗？从入监狱那一刻开始，我就没停止过挨打，因为我是顾家大小姐，就得打我，我不仅要挨打，还吃不饱饭，为了活着，我只能忍受着一切，反抗只会打得更凶！你们说做了我最喜欢吃的菜，你们根本就没有了解过我的遭遇，因为你们从来没有去看过我一次，我根本就吃不了辛辣了！”

这应该是她这么久以来说得最多话的一次。

永远得低着头，永远不会有人管她。

已经把她身上的逆鳞磨平了。

因为只有绝望，她也就变得沉默不语，不在任何人身上奢求救赎。

“笙笙。”

宋明珠心痛得厉害，眼泪又抑制不住的流下来，她不敢触碰顾声笙的手，甚至都不敢碰她：“妈妈对不起你，妈妈不知道你吃了这么多苦。”

顾声笙又平静下来，恢复如初：“没关系。就像你们说过的，我代替顾青黛过了十四年的好日子，是该偿还了，现在我已经偿还完了。”

宋明珠大惊失色，连忙解释：“不是的……怎么可能让你还。”

“顾夫人。”顾声笙却说：“现在活着就很知足。”

顾景和拧着眉，拳头握得很紧，冷静的说：“你身上的伤都是皮外伤，擦点药过两天就能好，我会让人给你准备最好的药，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房间已经为你准备好了，来人，赶紧扶大小姐上楼。”

她受的伤，轻描淡写的就说过去了。

在她那，永远都过不去。

只是站在他们的立场上，必须过去，过不去，就是他们错了。

顾声笙心底很明白，他们无法共情的，就算心疼，就算有愧，也不会为十年的牢狱买单。

十年，可是她大半个青春。

顾声笙被带上楼，来到她以前住过的房间。

许久没人住，就算窗户打开着，也散发一股霉味。

她的房间没有变动，还是十年前的样子。

看起来温馨，有爱，却没有住过的痕迹。

她走到床边，拿起放在被子上的一只棕色的小熊。

这应该是刻印在她脑海里比较深的记忆。

这只小熊陪伴了她整个童年。

每当她无助的时候都会抱着它。

可这一只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一只了。

是新的。

她记得，离开家的时候，拉扯之中，小熊早就掉在路上了。

传来汽车的引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