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两人屏息凝神地等着,在电流传来信号的间隙,屋子里静得仿佛能听到两颗心并在一起跳动的声音。
“他申请顶替你的身份,假装他才是警方的线人。然后我们会保护他与家人离开,以此迷惑赵博涛的视线。”王娜犹豫道,“这样一来,你作为卧底的嫌疑就大大洗清了。甚至你假装被无辜牵连,可以将计就计,反将赵博涛一军。”
“可以!”贺春景立刻一口应下。
“个屁。”陈藩掐住他的两颊,不让他再出声,偏过头去问王娜,“你们摸清吴宛的底了?我可记得他上学的时候,跟贺春景不大对付。”
“他……”王娜才说了一个字,忽然沉默了。
“怎么,现在警察办事都这么不靠谱的吗?”陈藩嘲讽道。
“我们摸过底了,他是没有问题的。至于为什么他会做这样的决定,或许你们可以听他亲口说说。”王娜那边传来一阵刺啦啦的摩擦声,像是手机被交到另一人的手上。
“……喂?”
这人声音里透着一股莫名的畏缩,让陈藩、贺春景二人眼前不约而同地浮现出了同一张脸。
酒瓶底样厚实的玻璃眼镜,太阳穴被镜片折射得深深凹陷下去,颧骨高高一耸,滑到鼻尖的镜架就被重新顶回到原位。大脑袋小细脖,窄肩膀永远微向内扣,把名为虚荣、妒忌的负面情绪拢在怀里,狐假虎威,趾高气昂,一个不成器的马后炮。
吴宛的粗喘声,合着医疗机器运作的嘀哒声传出听筒,这人像是攒了好一会儿力气,才开得了口。
“我还以为,终于有我做英雄的机会了,”吴宛居然还低笑起来,可马上扯到痛处,“嘶我有猜过你为什么假装不认得我。”
一句话里能听到明显的颤音,以及句子里出于紧张产生的含糊黏连。
“原来是这样……哈哈,果然这是报应,是我的报应。”
吴宛愿意用碎裂的骨盆换一次“做英雄”的机会,可天意弄人,这一次的英雄人物,依然不是他。
半挂撞过来的瞬间他被吓破了胆。
母亲的悲泣与擦肩而过的英雄主义让他无法接受,但在听完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以及真正的主角名称时,他勾起了一抹苦笑。
他猜测自己肯定是被吓得有点疯了,不然绝不可能做出这样冲动危险的一个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