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娜立刻明白过来,转头朝贺存一做出有些夸张的嗔怪样子:“真是的,你这孩子也不跟我招呼一声,还以为大人出什么事了,叫你去医院陪床呢!”
不在贺存一面前提起线人这事,是几个大人不必言语交流便能达成的共识。
“下去吧,车到了。”陈藩冲王娜点了点头,又侧身招呼贺存一,“在楼下开着双闪的就是。”
电话已经打过了,陈鲜不愿意见贺存一,至少是今天,她需要一点时间做准备。
于是她临时拜托了一位朋友过来,带小孩回家住上一夜。
贺存一沉默地走进屋,拉开抽屉收拾了一包内裤,和洗漱用品一并塞进鼓鼓囊囊的书包里,背着书包闷头出门去了。
贺春景始终没说话,眼睁睁看着小孩穿着校服那一抹蓝色影子融进楼道阴影里,听脚步声一圈又一圈盘旋着远去,最终彻底消失。
他忽然像惊了梦似的跑到厨房阳台,撑着窗框往下看。
楼下追尾相撞的两辆车早被拖走了,此刻在散落着玻璃碎片的行道上,端端正正停了一辆黑色轿车。
橙黄色的车灯闪烁,一个小小的黑影拉开门上去,再关了门,那车便没有片刻停留地走了。
贺春景腿有点软,感觉自己的心肝脾肺都拴在那辆车上,车这么一走,就将他内里的那点有温度的东西也给扯出去了。
它们热腾腾挂在夜风里飘,一点点冷了,没温度了。
王娜不知道自己赶过来这期间都发生了什么事,一点也插不上话。她只好回身把防盗门带上,连带门上那扇闯了大祸的小纱窗,也一并关得严严实实。
“咳,”她走近了两步,把刚才一直憋在嗓子里的话赶快问出来,“怎么回事?”
贺春景打了个激灵,这才反应过来身后还有个王娜。
他绕过陈藩,一步一步走回客厅里,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疲惫极了。脑子里的事情一件压着一件,理也理不清,压根不知道该跟王娜从何说起。
“不如你先说说自己是谁,”陈藩在后面轻笑了一声,他想起上次见面这人在饭桌上是怎么糊弄自己的,登时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再跟我说说你们到底在干什么,能给他找上这么大的事儿来?”
王娜显然也想起自己上次跟贺春景故作恩爱地气他,干笑了一声:“小学弟认不出我啦,以前还跟你一起去松山书院救你姐呢。”
陈藩刚升起来的那点恶胆被闪了一下:“什么?”
接着,他再一次上上下下认真打量了王娜一番,十七岁的记忆横冲直撞涌进来,贺春景在音像店里被王娜摸头的场景大字报一样被贴到眼前。
“怎么又是你”陈藩简直怒发冲冠了。
“咳,追忆童年改天再说,现在先说重点,”王娜尽可能摆了张严肃认真的脸,清清嗓子,“警察办案,抓紧时间。”
陈藩被她这么公事公办的一堵,只能把火气咽回去,简明扼要外加没什么好气地开口:“回家路上,背后有辆搬家的大货没拉闸,差点把他碾了,怀疑是赵博涛干的。”
“刚才电话里你的意思……吴宛那边也出事了吗?”面前缓过神的贺春景突然开口。
“嗯,和你同一时间,也是车祸。”王娜正色道,“现在人已经送去医院了。”
陈藩一听,又是后怕又是来气。
怎么又有吴宛的事,顶着路人甲的身份净特么压他的戏,这人简直阴魂不散了!
“怎么回事?”陈藩拧着眉头问,“怎么又牵扯吴宛了?”
“赵博涛察觉内部有问题,但春景和吴宛都是同期新来的,他判断不了问题出在谁身上,索性一锅端了。”王娜抿了抿因着急爬楼而干裂的嘴唇,看向贺春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