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1 / 2)

一张饭桌将两边的人遥遥隔开,就好像刚才他们不是亲密的在同个锅子里面吃东西,而是彼此间隔了一片不能细看的、浸满残羹冷炙的海。

“陈定死了,早就死了,贺春景身边的人到底是谁,对我们来说并不重要。”陈鲜低头喝了一口变淡了的饮料,继而望向对面的陈藩,“不论是他亲生的,还是他领养来的,还是他的什么人,与我们压根就没有一点关系。其实跟你也一样,是没有任何关系的。”

她松开吸管,双手交握在桌上,目光平静而悠长。

“十四年了,你也看到周围的变化有多明显,天翻地覆,时过境迁,从前的很多东西都消失了。各人有各人的轨迹,谁都有自己的生活。说到底,贺春景不过是存在于你记忆中的旧情,这世界上怀念初恋的人数不胜数,哪有几个再续前缘的?”

陈鲜语气也古井无波的,黑洞洞一个深口,圈着镜面似的一汪水,里面像是什么东西都没有,又总感觉那底下藏着一个不能见光的怪物。

“所以你现在的痛苦来源,是你想重新介入到贺春景的生活中,但他不愿意?”

楼映雪不认真喝她的菠萝冰,反而开口给陈鲜帮腔。

“很正常。已经分开这么久了,他的生命里早就没有你了。一般来说你们这种情况只会在同学会上见面碰一杯,他还得急着去学校接孩子提前离席。两个没有交集的独立个体,你又能以什么身份去干涉他?有什么必要干涉他?他现在如何,跟你又有什么关系呢?”

向来伶牙俐齿的陈藩,在这番话面前,竟一时失语了。

这话跟贺春景那天说的话大差不差,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他觉得花胶鸡汤锅煮到最后好咸,咸得让人想死。

他摄入了太多的盐分,此时需要像鳄鱼一样通过体液来排掉一些,不然刺得他眼睛胀痛。

“我……前几天去二中找他,”再开口时,陈藩咬字有些偏,但很快他抿了抿嘴唇,让它们不再紧绷着发颤,“老高说,他以前差点就从宿舍天台上跳下来。”

楼映雪手里的冰杯哗啦响了下,她眨了眨眼睛,整个人陷入沉默。

“你们也不知道这事吧?我也刚知道。”提起这个,陈藩有点绷不住,缓了口气,“我不知道他爬天台是在我们掰了之前还是之后,但不论是在什么时候,我没发现他这样,我还……”

他说不下去了。

此时此刻,贺春景在他面前说过的那些气人的话,他一个字也想不起来了。

陈藩双肘撑在桌上,把自己的脸埋进掌心,深深呼吸了几下,很久没有动。

陈鲜的声音再一次响起来,仍旧没有太多情绪放在里面:“所以呢?现在他孩子都快长大成人了,你忽然蹦出来,因为十几年前的事,非要介入他的生活补偿他?”

“我不是”陈藩焦虑万分地胡乱抹了把脸,想要反驳他姐,却在放下双手之后发现自己没有什么可辩解的。

他就是,像陈鲜说的那样,在做一种自我感动式的无用功。

事情发生了,他负气跑到地球另一端再没回家,过几年伤口痊愈了,痛也忘了。大家都撕去了不愉快的一页,长大成人,各自生活,他忽然又死活单方面决定补偿人家。

“别自我感动了,成熟点吧,弟弟。”

陈鲜叹了口气。

“退一万步来讲,就算他身边的孩子是陈定,你又想怎么样?抢走吗?你养还是我养?人家肯认你吗?你什么都没仔细考虑过,就要贸然去改变别人的生活,谁会愿意呢。”

陈鲜句句打在点上,陈藩忽然就觉得自己特别愚蠢幼稚,特别可笑。

好像全世界就他一个恋爱脑,哭死哭活要跟贺春景旧情复燃,一群人冷冰冰站在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