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迹越来越潦草,可见柳士枚留书之时,也是越写越悲愤绝望。

“那这尸身如何是这般模样?”杨文御蹙眉问道。

魏修晏淡淡道:“柳家老宅年久失修,门窗早已破败不堪,常是野狗野猫聚集之处。柳士枚死后,一群野狗进入老宅将他尸身分食。某赶到柳家老宅之时,柳士枚尸身已然被啃食至此。”

杨文御看他淡然的模样,只觉烦闷异常,问道:“人证、物证可都有?”

魏修晏道:“人证、物证俱在。柳士枚刺死李淇之后,独自从广贤楼走出,佯装醉酒,将匕首放进那胡人的包袱,在他的遗书中均有交代,且有在胡人摊子买吃食的客人作证。这几幅画便是那客人回忆起当时景象所画。”

“哎呀……”杨文御将柳士枚的遗书向黄录事手中重重一放,“单凭这几张画怎生便能结案,可还有其他证据?”

不知魏修晏会作何回答?

第32章 说得好像你心悦杜娘子一般!

听到杨文御如此问, 魏修晏顿了顿,想起杜时笙充满期待的眸子,垂眸道:“柳士枚将李淇盛有毒药的酒杯拿走, 慌忙中忘记扔掉,今日也一并搜出。”

“可这尸身残破成这样,若是凌王府说大理寺随便找个尸体顶罪,可如何是好!”杨文御摊手急道。

“杨公, 某在寻柳士枚之时,询问过与他交往密切的几人, 皆说柳士枚胸口有一似蝉形的胎记,在这尸身之上也已找到。”

杨文御听完, 又掀开遮盖尸身的白布瞧了瞧, 果真胸口之处有一蝉形胎记,他思索片刻, 问道:“可验过这是不是真胎记?”

魏修晏垂着眸, 神色如常道:“秦仵作马上就到,届时一并查验。”

杨文御点点头,说道:“秦仵作是大理寺的老仵作了, 宋相公在时便十分倚重他, 此等重要案件, 等他验一验也好,待秦仵作验完,明日便开堂审案吧。”

魏修晏眉心微不可查地一蹙, 沉声道:“杨公三思,此事涉及皇家密辛, 若是公开审理,恐怕会引起无数谣言。”

杨文御盯着魏修晏那张如万年冰山一般冷峻的脸, 瞧了片刻,说道:“某今日身体不适,不宜在这尸房中停留过久。魏卿,你扶某去书房休息吧。”

待魏修晏扶着杨文御到了书房,杨文御命他将门关上。

看着他站在一旁,气宇轩昂,英挺卓然,杨文御长叹一声,缓缓开口道:“某当年第一遭见到你阿翁之时,某刚拜了官。”

魏修晏抬起眸子看他,只见他呆坐于榻上,形容有些颓然。

“魏太傅在送别林相公左迁之时,在宴席上举杯对众人说的一句“愿各位臣公,初心如磐,奋楫笃行”,某至今仍记得。太傅那般洒脱旷达,是某一生都求而不得的境界。二十多年了,踪迹不再,初心难寻。你的眉眼和你阿翁长得很像,这……很好……很好……”

杨文御忆起年轻之事,眸中似有火花闪烁,使他原本已昏黄的眼睛逐渐明亮起来。

魏修晏不知他此话何意,但见他眼眶竟有些微红,关切道:“杨公……”

杨文御闭上眼,摆手道:“待一切尘埃落定,某进宫去奏,日后若是……罢了,罢了,你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