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阿婆一怔,面上露出赧然之色,搓了搓手道:“明日,坊长请了宝清观的道长来布道,每户皆需送些饭食过去,咱们也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所以才想……”

与其说是送饭食去布道,不如说是美食比拼,每年请宝清观的道长来,坊内各户都各显神通,拿出看家本事来做这道布道菜。

一则是为了在宝清观道长前露个脸,二则,坊长和道长会选出一户最佳菜品,道长将亲送一道宝清观的平安符。

宝清观平日信徒甚广,平安符也甚是难求,因此,坊内各户年年皆摩拳擦掌,跃跃欲试要在这布道菜上,胜人一筹。

孙阿婆虽然并不指望自家能够胜出,但若是太过寒酸,终究是面上不好看些。

但这些,杜时笙并不知道,孙阿婆也难以启齿。

于是,她干笑了两声,见杜时笙仍不肯喝鸡汤,忙又说:“锅内留的便已够了,杜娘子且快喝吧!”

原来如此,杜时笙转了转眸子,做点吃食送去,还不容易,便笑眯眯道:“阿婆莫急,明日儿做些吃食送去便是。”

孙阿婆有些惊讶,心道,这娇滴滴的小娘子竟会做饭?打量了一番杜时笙人比花娇的模样,自然是不大敢相信。

杜时笙见她眼中怀疑的神色,也不在意,只盛了鸡汤与小五儿一起喝。

杜时笙喝了几口,只觉这鸡汤味道真的是一般般,未去腥味,调味料也放的杂乱无章。前世她独活之时,研究过古今各色美食,多少算是半个美食博主,所以,这鸡汤于她来说,甚是难以下咽。

“杜娘子可是胃口尚未恢复?”孙阿婆见她没喝几口,便问道。

“从前都是旁人做饭食,老身于庖厨,确是不大在行,要不,明日的布道也不会如此犯难了。”孙阿婆脸上有一丝窘迫,大半辈子过来,她唯独最拿不出手的,便是做饭了。

“我阿娘还在的时候,我家就常得第一!阿娘做的餢飳、毕罗、胡饼都好吃,阿娘还会炙羊腿,熏羊肉!”小五儿说起自己阿娘的拿手菜,一脸的骄傲。

杜时笙一听,有些疑惑,小五儿的阿娘所做,皆是胡食,再瞧瞧小五儿深目高鼻的长相,和孙阿婆扁平的鼻梁,难不成小五儿的阿娘是胡女?

孩童说起自己的母亲,都是滔滔不绝的。还不等杜时笙发问,小五儿又接着说道:“我阿娘还会跳胡腾舞、拓枝舞,还会弹琵琶,打腰鼓……”

“小五儿,住口!”

小五儿正说到兴头上,孙阿婆突然厉声喝止。

杜时笙还是第一遭见孙阿婆如此发怒的模样,吓了一跳。

小五儿则在一旁委屈巴巴的模样,脸上胀得通红,眼中噙着泪珠,小声嘀咕道:“我阿娘才不是与人私奔!为何不让我提阿娘……”

眼见孙阿婆铁青着脸,就要发作,杜时笙只得打圆场道:“阿婆,小五儿,咱们快些吃鸡汤吧,凉了便不好吃了。”

一顿饭,便在小五儿委委屈屈强压住的抽噎中吃完了。

孙阿婆仍是冷着一张脸,自去厨房洗碗了。

杜时笙心下怜悯小五儿,拍了拍他的头,柔声问道:“吃饱了?”

小五儿点点头。

杜时笙见小五儿情绪怏怏,便开口安慰道:“明日杜阿姊给你做吃食可好?平日小五儿最爱吃阿娘做的什么吃食?”

听杜时笙提起阿娘,小五儿眼中立时泛起了光芒,又有些怯怯的,对着厨房方向瞧了瞧,小声道:“阿娘做的馎饦最好吃。”

杜时笙点点头,笑道,“那明日阿姊便给小五儿做鸡汤博托。”

小五儿看着杜时笙和善的笑容,想了片刻,幽幽问道:“杜娘子,做阿娘的,当真会抛下自己的孩儿吗?”

杜时笙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