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杜时笙瞬间破涕为笑:“贝奴今日已经不再理会我了,你还取笑我!”

听见她笑了,门内那双漆黑的眼眸似是浸过银河的星子,亮晶晶地闪了闪:“无妨,待阿耶回家再好好哄哄他。”

“嘶”杜时笙抱臂,指尖轻点着手臂。

现下,她是真的相信,阿晏在大理寺中,定然是没受什么苦了。否则,怎能说话越发孟浪?

“怎样哄贝奴才好呢?”她转了转眸子,眨了眨眼,似是认真思忖着,又伸出一只手掌,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数着:“贝奴最喜欢烧鹅、蒸鸡胸、卤猪肝、猪头肉、猪肠煲……”

果不其然,一阵“咕噜噜”的响声响起,甚至压过了炎炎夏夜中,蝉的嘶鸣。

魏修晏猛地捂住肚子,可瘪瘪的肚子经此撞击,却发出了更大声的抗议。

今日只吃了阿蓉送的那一顿饱饭,看来,这事一过,该整顿一下大理寺的厨房了。

“阿蓉……”他哀怨的投降了。

终于,在这一阵阵的咕噜声中,杜时笙笑得花枝乱颤。

魏修晏也忍不住跟着笑出了声。

二人越笑越开怀,越笑声音越大。就连在歪脖子树旁守着的秦六,都隐约听见了他们的笑声。

小娘子劫狱成功了?秦六向西角门处紧张地张望着,然而,乌云遮月,又如何能看得见人影?

笑了一阵,两人仿佛忘记了眼下一切令人不快的事情,各自靠着木门席地而坐,你一句,我一句地闲话日常起来。

从冰饮铺子,聊到天露园,从猜灯谜,聊到了各色花灯,甚至聊到了贝奴掏鸟窝,金黄豹的私会小相好……

这诉不完的衷肠,仿佛他们不是分开了一两天,而是一两年,甚至更久一般……

听着她清悦的嗓音,银铃般的笑声,魏修晏微微叹了口气,说道:“阿蓉,可惜今年未能同你一起放孔明灯。明年我……”

“阿晏,你等等!”

杜时笙打断了他的话,麻利地将带来的那盏玉兔灯点亮。

炽热的气流,在昏黄温暖的光晕之下,逐渐升腾,直到充斥了整个玉兔灯。

圆圆胖胖的两只玉兔,在晃动的光影中,一点点地,飞过了大理寺的院墙,飞过了肃穆又庄严的檐角。似是火种,点亮了木门之内,那双墨玉般的眼眸。

“阿晏,许个愿吧!”杜时笙双手合十,抵在下颌之上,轻声对着那个不能见面的心上人说着。

魏修晏看着那一盏明灭的光亮,逐渐升上夜空,与穿透乌云的那轮月亮,交相辉映。他忍不住轻声念道:“生死契阔,与子成说①。我与阿蓉,永不分离。”

而门外的少女,梨涡轻旋,也默默许下了心愿不辞青山,相随与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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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六觉得,自己似乎失去了小娘子的信任。

原本,昨日他陪着小娘子夜探大理寺,虽是没能劫狱成功,可望了大半宿的风,没有功劳,还是有苦劳的。

可是,小娘子今日却吩咐他照管贝奴,并且,还要寸步不离地照管贝奴。

到底自己是哪里做的不好,竟然就这样被打发去养猫了?

秦六委屈巴巴地看着杜时笙与阿昌一同出门的身影,一把搂过贝奴,对着他牢骚道:“你在,我在,你若想跑,我便把小娘子给你的肉干都没收!”

贝奴抬起头,琥珀色的大眼睛闪过一道寒光,一爪子搭在了秦六的脸上……

只听一声隐隐约约的惨叫,在巷子中响起,正在驾马车的阿昌侧耳细听,却又好似没了声响。

“杜娘子,方才是秦六的声音吗?”阿昌问马车内的杜时笙。

心中有事的杜时笙,并没有听见,只催促着阿昌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