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冰雁给丝桐扔下一句话,便拉着杜时笙,没入了摩肩接踵的人流中。

两人边走边看,只觉眼花缭乱,目不暇接。每每见到人声鼎沸处,谢冰雁定要拉着杜时笙挤上去瞧瞧。

谢冰雁在人群中垫着脚尖张望着,忽地看见指着一排八尺高的花灯架子,兴奋道:“杜娘子,你瞧。”

谁知,正在她说话之际,街边一家酒肆的二楼窗上,忽地伸出一只提着花灯的小手。那小手提着一盏琉璃花灯摇啊摇,花灯内的烛火也随之摇曳,正悬在谢冰雁的头上。

“小心!”杜时笙拉着谢冰雁的衣袖,将她拽向一旁。

“啪”

谢冰雁刚刚离开原处,那只琉璃花灯便从楼上掉了下来。

“我的花灯!”

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在二楼响起。不多时,一位华服的妇人,带着婢女,牵着一位三四岁的女童,从酒肆中走出。

“女郎受惊了。小女顽皮,方才不小心将花灯从楼上掉落,我带她来给女郎赔个不是。”

看着小女孩怯生生的眼神,谢冰雁摇头笑道:“此等小事,无须挂怀。”

说完,她也不顾妇人的挽留,拉着杜时笙,便去了方才的花灯摊子。

杜时笙回头望了望那一地的碎琉璃,不知为何,脑中忽地闪过一句话,彩云易散琉璃脆。今夜方一来到荣康坊,便碎了一盏琉璃花灯,她的心中,隐隐生出了一丝不安。

谢冰雁却是浑不在意,兴致勃勃地指着架上的花灯,同杜时笙说道:“这是这家铺子今年的新花样。这走马灯与往年不同,两层可转,说是叫时来运转,是这家花灯铺子今年的‘神兵’,未曾想,这般早就挂了出来。”

杜时笙顺着她的手指望去,只见架上琳琅满目,许多只琉璃走马灯,转来转去,很是炫目。细看之下,便会发现,这些走马灯有两层,逆向旋转间,两层透光部分不断交接,会不断地形成新的图案。

“果然精巧。”杜时笙忍不住赞道。

“喜欢吗?咱们去买两个!”

谢冰雁拉着杜时笙,似是一条水中畅游的鱼儿,一路拨开人群,走到了尽前头。

“二位女郎,请随意挑选。”花灯掌柜殷勤地带她二人来到架子前。

他这花灯虽是新奇,但因价格高昂,围观众人看得多,买的却是寥寥无几。眼见这两个小娘子出手大方,又生得闭月羞花,他高兴之余,就连些微的价格差异也不计较,让她二人随意挑选了。

围观众人也向她二人投来了艳羡的目光,心中猜测,这定是城中的贵女,偷偷跑出来游灯会了。

而且,这两位的容貌,着实是俏丽得很,尤其是那位盛装浓抹的高挑女郎,一瞥之下,竟似仙女下凡一般,让人挪不开眼去。

于是,围观人群不禁敛神静气,想瞧瞧两位仙女,到底挑了什么样的花灯。

“阿娘,那个姊姊是七星娘娘吧!”人群之中,一位孩童奶声奶气地问着阿娘。

在安静的人群中,这软糯可爱的娃娃音十分惹人注意。

谢冰雁笑着用胳膊肘碰了碰杜时笙,一脸促狭的笑意。杜时笙忍不住垂下了眸,用团扇遮住了半张霞光弥漫的俏脸。

谢冰雁笑吟吟地指着那只绘有雪鹰的走马灯,对花灯掌柜脆生生道:“要那只雪鹰的。”

众人瞧向了被她选中的那只花灯,只见随着两层琉璃的转动,花灯之上,时而是一只在暴雪中振翅的雪鹰,时而,又是成双成对的雪鹰在雪山间翱翔。

“女郎好眼光!这雪鹰可是雪域领主,女郎定然是个胸怀家国天下之人!”那掌柜不住赞叹。

杜时笙抿唇一笑,睨了一眼面色绯红的谢冰雁。只怕,她不仅是胸怀家国,还惦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