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掌柜立时吓得如筛糠一般,什么大人物小人物,只要膀子不如王五粗,拳头不如王五大,他就不再理会,只哆哆嗦嗦如实交代:“是……是一个灰袍郎君送来的。”

“哪日送来的?”杜时笙冷着脸问道。

“有五六日了……”孟掌柜瑟缩道。

“五六日了你都不给我们小娘子送来,我看你这一身肉皮子是痒痒了!”秦六也不甘示弱,挽起袖管,声若雷霆地对孟掌柜喝道。

孟掌柜吓得腿一抖,跌坐在地,一字不差交代道:“那人只让我对杜娘子说,这画是我自己追回的。其余的,便什么都没说了。”

“吃我两拳,看你还能不能记起来!”王五凶神恶煞道。

眼见着孟掌柜就要两眼一翻,吓昏过去,杜时笙缓缓开了口:“孟掌柜,我再问你,当初在乔掌柜面前,你为何说我这画是赝品?你可是栽赃抹黑于我?”

孟掌柜带着哭腔答道:“杜娘子,这当真不是我乱说的。我拿到这画后,本是将它送给了一位贵人,是那位贵人说这幅画是赝品的。不过,小娘子若是爱画,可以在我这铺子里挑几个看得上眼的。我……我便宜些卖给小娘子。”

杜时笙垂眸看了看怀中的画,又睨了一眼哭天喊地的孟掌柜,淡淡道:“孟掌柜,这画既已被你追回,我明日便去回明何参军此事。咱们此前的恩怨,就算一笔勾销了。”

“多谢杜娘子!”

孟掌柜没想到杜时笙的态度竟然突然改变了,惊喜之余,就差跪地给她磕个头了。

杜时笙鄙夷他那副模样,不想在此处多做停留,带着王五和秦六向当铺外走去。

孟掌柜连滚带爬地站起身来,一双绿豆眼控制不住地,偷偷瞄着几人。

眼见杜时笙几人就要出铺门了,孟掌柜狠了狠心,忽然叫住了她:“哎,杜娘子……”

杜时笙回身,蹙着眉瞧着神情古怪的孟掌柜,心念微动,问道:“孟掌柜,你可是又想起了何事?”

孟掌柜搓着手,一张老脸笑得皱了起来,伸手指了指杜时笙怀中的锦盒,谄媚道:“杜娘子,这个……盒子。”

杜时笙低头一瞧,气不打一出来。

他竟然又打起了这盒子的主意!

于是,她伸出一只素白的手,在怀中的楠木锦盒上来回摩挲着,笑道:“儿瞧着这盒子装《墨竹图》严丝合缝,当是一对来的,儿便不还孟掌柜了。”

孟掌柜知她是故意气自己,心中虽然翻江倒海,面上却只能哂笑着,不敢在说什么。

这盒子其实是那个灰袍郎君一同送来的,只不过,他这次赔了夫人又折兵,想最后雁过拔毛一次。没想到,这个小娘子却也精明得很,孟掌柜看着杜时笙三人远去的背影,恨的牙痒痒。

走出德胜当铺不远,杜时笙就吩咐王五和秦六自行回锦和坊了。她自己则抱着楠木锦盒,去了韩言的宅子。

此时,韩言正在欣赏一幅牡丹双蝶图,口中啧啧称赞着,见到小童来报杜时笙到了门口,惊喜异常。

“当真是说曹操,曹操便到。老夫正念叨着杜娘子,没想到杜娘子就来了?”韩言笑着去门口迎接杜时笙。

杜时笙与韩言见过礼后,掩唇笑道:“难怪儿的耳朵热热的,原来竟是韩公在念叨儿。也不知,韩公所为何事?”

韩言捋了捋须,正要说话,却是忽地偷偷觑了觑杜时笙的双手。当他看见杜时笙手中没有提食盒时,眼中闪过一丝失望。

杜娘子往常来找他,都亏不了他的嘴,这次怎的就什么都没带呢?韩言摇头叹息着。

杜时笙瞧见他撇嘴的模样,知道这个忘年交又嘴馋了,忍不住笑道:“韩公莫急,曹操骑马先到,吃食却是不能骑马的,须得明日才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