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娘子,你丢的是什么?”永和坊的孙宅内,巧环焦急地问着。

“一幅画。”杜时笙神情严肃地答道。

“小娘子,是哪幅?”

巧环有些心疼,她总听韩言和何青夸赞杜时笙画技高超,便担心小娘子丢了什么名贵的画作。

“是成仟坊那人的画像。”杜时笙缓缓吐出了这几个字。

“是那个拐子的画像?”巧环惊讶地掩住了唇。

孙阿婆不明就里,问道:“什么拐子?”

原来,杜时笙担心勾起孙阿婆的伤心事,便未曾将成仟坊打伤自己之人,可能是个拐子的事告诉她。现下,既已出事,她只得将此事原原本本,都告诉了孙阿婆。

“难道,是那个拐子知道你在查他,所以来偷走画像的?这拐子当真是可恶,偷走画像便罢,怎生还祸害咱们家的鸡蛋和菜园子?”孙阿婆恨恨道。

“儿瞧着不像。”杜时笙摇了摇头,眼神有些复杂道,“就像干娘说的,若是那拐子来偷的画像,没由来毁咱们的鸡蛋和菜园。况且,若是冲着画像来,他也该知道,儿既能画这一幅,定然也能再画一幅。而现下,咱们什么贵重之物都没丢,这偷儿怕不是真的偷儿,倒像是来寻仇的。”

孙阿婆大吃一惊,问道:“咱们与人无冤无仇的,会是谁啊?”

杜时笙眸色微微一沉,张望了一下菜园,说道:“阿婆,那菜园里的脚印,有多大?”

“大概七寸出头吧,看着不大。”孙阿婆答道。

“那拐子身材魁梧健壮,鞋子定不会如此小。”杜时笙神色微微凝重,想起罗九娘那日的提醒,低声道,“难道是他……”

“是谁?”孙阿婆急忙问道。

杜时笙见不好再瞒着,便如实说:“儿也只是猜测而已,或许,是那位……”

她说完,指了指东边,张二娘家的方向。

孙阿婆恍然大悟,啐了一口,骂道:“竟然是他!没德行的田舍奴!张二娘被抓的时候不见他踪影,现下风头过去了,他敢出来害人了!明日我就去报官,看他还能藏到几时?”

“干娘莫气,气坏了身子不值得。儿也只是猜测而已。明日咱们把话放出去,想来他是不敢再来了。”杜时笙一边扶孙阿婆回房,一边安慰道。

没多久,几人便将院内收拾停当。虽是虚惊一场,但心里却都皆是警惕了起来,孙阿婆检查了几次院门,方才回房去睡下。

杜时笙坐在桌前,又提起了笔,欲将成仟坊所遇的拐子画像,再画一张,明日报官来用。

巧环不肯去睡,在杜时笙屋里帮忙收拾整理。

“小娘子,你怎生猜出,今日这事便是张六郎?”巧环一边为杜时生整理床榻,一边问出了一直想问的话。

杜时笙微微一笑,答道:“那日罗九娘曾提醒过儿,要小心张六郎。但此后也未见什么异常,儿便不曾告诉你们。可是今日,家中被盗,贵重之物却未曾丢失,只是糟蹋了鸡蛋和菜园,你可知道为何?”

巧环有些茫然道:“小娘子,为何?”

“皆因他是临时起意,纯为泄愤。”杜时笙面上闪过一丝不屑。

“那张六郎怎的只来小娘子屋里,却不去阿婆和我屋里?”巧环整理着杜时笙的书稿,有些愤愤道,“瞧把这些书稿弄的皱巴巴的,这可都是小娘子辛辛苦苦写的!”

“因为,他最恨我。”杜时笙淡淡道。

旁人屋内不去,却偏生来自己的房间,必是最恨自己。没有偷东西,却弄乱了一桌书稿,必是他没有入室行窃的经验,没有找到贵重物品放置处,却以为书稿中必有贵重之物,因此才将矛头对准书稿。

只是,他将那拐子的画像拿走,不知是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