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天色已经大暗,院中铺满月光,杏花暗香微涌,杜时笙看着这些朝食摊子的物件,唇角微扬,心中万千思绪,终化作笑容,在黑暗中蔓延。
孙阿婆的窗子,还有烛火光芒闪烁。杜时笙想起白日的事情,便敲了敲门,进房问候孙阿婆。
小五儿在外间看书,见杜时笙进来,叫道:“杜姊姊,阿婆在里间。”
杜时笙点点头,走进里间,见到孙阿婆手中拿着绣绷,正在屋内发呆,面上似有泪痕。杜时笙见状,轻轻唤了一声:“阿婆。”
孙阿婆方回过神来,见是杜时笙,急忙擦掉脸上的泪痕,勉强笑道:“小娘子还没睡呢?老身一直在绣张二娘的鞋面,也没去院中帮你。”
“阿婆客气了,儿瞧着阿婆房中未熄灯,便来瞧瞧。今日张二娘来了之后,阿婆便似有心事一般,可是有何难处?若是需要找人唠叨唠叨,不妨与儿说说便是。”杜时笙柔声说道。
孙阿婆知杜时笙对今日之事,心中定是也有疑惑,干笑了两声,长吁口气,缓缓开了口。
第11章 认亲
却说孙阿婆和杜时笙促膝长谈,孙阿婆本不愿开口。
但见杜时笙已猜到三分,她只好娓娓道来:“老身便不瞒娘子,这张二娘啊,米粮铺子生意不错,也算是这条街上的富户。咱们早先家道尚且过得去之时,未曾怎样打过交道。而后,小五儿阿翁和阿耶先后走了,她也时常……时常接济接济,便有了些交情。“
杜时笙见她说的吞吐,今日那张二娘又拿了鞋面子,隔日便要,便知是怎回事。一定是她看上了孙阿婆的绣活儿,又知她和小五儿二人过的艰苦,便想趁机占点便宜,搞个“私人订制”却又不肯出高价钱,以物换物,而孙阿婆为了生计,也只好忍气吞声。怪不得阿婆家的米面都是陈年的,这妇人当真小气。杜时笙微微蹙眉,心下怜悯阿婆日子过得着实艰辛。
“只是她嘴上刁钻,凡是谁家中有个事情,她又热心热肠的,偏她家又在坊市有铺子。于是,我便说你是我家远房亲戚,前几日刚投奔至此,免得……免得她到处说些不相关的。”孙阿婆说完,眼神有些躲闪。
杜时笙见状,轻轻握住孙阿婆的手,笑道:“阿婆,有什么话便和儿直说吧,不必拿儿当外人。”
孙阿婆叹了口气,下决心般说道:“那日小娘子冒雨回来,包袱也丢了,衣裳袖子也撕破了,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关门哭泣不止,老身也没敢多问。而后,小娘子便一病不起,等病好了,也不记得原来的事,原以为就此揭过。今日孙二娘说,那日她与伙计在成仟坊送米粮,见到小娘子与一郎君撕扯,那郎君直叫杜娘子“妓子“……老身定是不信的,只是张二娘这嘴……于是老身便说,小娘子前几日方到,她是认错人了。”
难怪,这孙二娘上上下下打量自己,必是不信阿婆的话的,这么好的“八卦”素材,孙二娘怎可能随随便便放过,可怜了阿婆的一番心意,杜时笙暗忖。不过这成仟坊和撕扯的男子,似乎与自己梦中一般,想来,这梦便是记忆的碎片了。
杜时笙一边想着,一边微微点头。
孙阿婆一直仔细瞧着杜时笙脸色,见她淡然自若,神色如常,心下松了口气,小娘子必然是被冤枉的,只是那张二娘……
“唉……”孙阿婆不禁叹了口气。
杜时笙笑道:“阿婆不必叹气。儿虽然病后失去记忆,但近些时日也隐隐想起一些事情来,那日儿确实与一郎君撕扯,但是因那郎君偷了儿的包裹,只是不大确认,今日若张二娘也如此说,那儿便确定当日情形了。如此说来,咱们还得谢谢张二娘这个人证。”
孙阿婆听她如此说,立时双手合十,如释重负道:“那当真太好了!阿弥陀佛!那杜娘子可要报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