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事?”宋成和习惯性地如讨论公事般问道。
“冷淘已经来啦!”万琮衍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他知道,宋成和想这一口儿青州的滋味,已经许久了。
宋成和对送冷淘的巧环礼貌地点了点头,看着碗里的槐叶冷淘,扑鼻的椒麻油香气,面色瞬间柔和了下来。
“小娘子,那桌两位郎君,一瞧便是气度非凡啊!”巧环回到厨下,便一副心向往之的模样。
呦呵,帅大叔看来在什么时代都有市场啊!杜时笙笑着摇了摇头。
想起前世自己父亲年逾不惑,身边仍旧各种狂蜂浪蝶,何曾说像这二位郎君一般,能踏踏实实相约同性,一起吃一顿家常便饭?搞得母亲一生下她,便把她丢给外婆去照顾。而自己,则疯狂健身美容,跟踪盯梢。
如若没有儿时外婆陪伴的那几年,或许,她上一世就真的如孤魂野鬼,孑然一身了。
如此想来,帅大叔也是祸害。
杜时笙叹着气,将两位帅大叔的菜肴一并端了上桌,心中忽地有些促狭,十分想看看,这两位大叔看到这些菜时,到底是何种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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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陵县,大理寺三人将将下了船。
一路逆流而上,时而有湍流险滩,虽是偶尔能下船去补给些吃喝,但摇摇晃晃到安陵县,黄录事只觉头痛头晕,腹胃不适。
但是,少卿却仍旧一副神采奕奕的模样。他一路站在船头或看山看水,或凝神沉思,似是心情不错,除去下巴上微微冒出的青色,一点看不出刚刚旅途劳顿过。
“马上去陈家漕运的仓房吧。”魏修晏对黄录事说道。
黄录事捶了捶自己的腰,连忙引着魏修晏和宋录事,去找陈家漕运安排的可靠之人。
他与陈家有着些亲缘关系,自是已与陈家说清了其中厉害。陈家几代商贾,便如江里蛇蛟一般,老练得就差成精了,是以,这事他们也闭口不提,办得极为妥帖隐秘。
为几人带路之人,是陈家安排在安陵县的老仆,唤做庆伯。庆伯生来便是个聋子,因此,一路也未曾与他们几人搭话。他带几人到了仓房,便将门关上走了。
三人在陈家仓房里小心翼翼地查看着。
陈家仓房很大,有老旧的马车、箱柜这些大件,还有琴鼓,马鞍这种小件,皆是一些漕运中出现的无主之物。这里光线暗淡,潮腐之气甚重,全无人声。
“嫣红?”黄录事点亮了一个火折子,小声儿唤道。
仍旧没有一点声息。
按理说,陈家人应是按照此前安排,将他们要来的信息,命人告知了嫣红。并且,也派人对她暗中严加看管,以防她再次逃跑。
就在黄录事以为嫣红已经不在这里之时,魏修晏踱着步子,忽地打开了一个半人高的柜子。
一道娇弱的身影,猝不及防地,从柜中跌落下来。
那女子猛地见了光亮,睁不开眼睛,只瞧见朦胧的昏黄光线中,有三个挺拔的身影,高高站在她的眼前。想来,这便是庆伯所说的大理寺官员,慌乱之中,她哭着跪在魏修晏身前,“咚咚咚”拼命地磕头。
“官爷,官爷饶命!民女嫣红,实是被迫的,民女身不由己啊……”
一声声哀泣,伴着一阵阵重重的磕头声,在这幽暗又拥挤的仓房中,沉闷地回荡着,让人听了,胸中有些郁郁。
三人看着她面容瘦的脱了相,再加之渗出血痕的额头,在火折子的幽光下忽明忽暗,其状甚是可怖。
宋录事扶她起身,沉声道:“嫣红娘子,今日少卿带着我们来此,便是要彻查此案。娘子若是有冤,可一并与少卿诉冤。”
谁知,嫣红又住了嘴,只是摇头,哭哭啼啼不止,不肯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