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正在铺中吃饭,难不成他是在这里,偶然听到到涂娘子所说,就上心调查此事了?

不过她转念一想,倒也觉得合理。他便就是这样的人,面上冷冷的,心思却是细腻得紧。生在钟鸣鼎食之家,难得他还能有这份悲天悯人的情怀。杜时笙的眸光变得温和起来。

只是,那岂不是也听到自己给涂娘子出的馊主意了!想起那日自己的“馊主意”,怕也是全被他听了去,杜时笙立时臊的红了一张俏脸。

涂娘子见她一双明眸微微转动,眸光闪烁,一时害羞一时慌乱,心下明白几分。这小娘子风华正茂,怕不是想到了自己的意中人吧!

原本她今日此行,还有另一个目的,那现下怕是,还是不说为妙了。

“圣人可有责罚于谁?”杜时笙问道。

她忽地又想到,这陋习在民间如此猖獗,实则朝廷也有监管不力之嫌疑,若是他这般在朝堂之上痛陈此事,不知会不会惹得圣人不高兴。

涂娘子一怔,心道,这小娘子心思好生细腻。

随即,她便笑道:“圣人倒也不曾责罚于谁,只说主圣臣良,上行之,则下效之。此前,是自己未能明察秋毫,现下,必须令行禁止才是。”

杜时笙松了口气,仔细想想,也对,这已是端阳时节之事了。魏郎君现下都已升了职,必然未曾惹怒圣人才是。

想起端阳节前的惊心动魄,涂娘子微微吁了口气,打开了话匣子:“不知如何,圣人竟知道了儿已有孕在身,即将临盆,便亲自给大郎赐了名字。而后,圣人又下令皇家及朝中大臣,于五月之中,为出生的婴孩赠送铜钱、五色绳、虎头帽等物。想来,此后我大稷,不会再有婴孩因出生在五月而遭抛弃。”

说到此处,初为人母的涂娘子,为那些曾经无辜遭此厄运的婴孩们,深深叹了口气。

这时,巧环端来了兰花窨茶,给雅间中的三人,每人倒了一杯。

杜时笙知产妇皆是有些容易感怀,忙笑着将茶杯端给涂娘子:“圣人补过拾遗,如此开明,是我们百姓的福气。现下,儿见到涂娘子与大郎,能如此般安稳康健,也高兴得紧。涂娘子快请喝茶。”

涂娘子出自书香门第,果然是懂行的。她端起茶杯,并不急着喝,先是闻了闻,点点头道:“历来皆说,幽兰芬芳只暗持,未曾想,在杜娘子的兰花窨茶中,香味却如此出挑。”

“兰花窨茶,与其说喝,不如是闻,仿若置身在春阳之中的感觉,才是兰花窨茶的妙处。”杜时笙弯起眼眸,浅笑道。

涂娘子看着她眉目中的娇憨,想起了自己年少的时光来,无限感慨。若是能重活一遭,自己也要像这掌柜娘子般洒脱豁达,哪怕于市井之中,也过得这般有声有色。

“不错,正似娘子一般,芳华内敛,蕙质兰心。”涂娘子颔首笑道。

杜时笙被夸得心虚,便将菜单子拿了过来,岔开话题道:“涂娘子今日想吃何菜色?”

“多谢掌柜娘子,今日儿就不在铺中吃了,家中大郎还等着吃奶,儿与娘子说会儿话,就须回去了。”涂娘子柔声婉拒。

想到了家中那个玉雪可爱的小毛头,涂娘子用手掩唇笑了起来:“若不是他现下太小,儿就抱过来给掌柜娘子瞧上一眼了。”

“我们大娘子,很是怜爱大郎,连奶娘都不曾请,一直在亲身喂养大郎。”翠缕有些骄傲地接口道。

杜时笙微微一讶,在这个时代,涂娘子还能坚持亲自哺乳,当真是对这个孩儿爱得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