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她所言,昭义才看见盘中的一小团腌菘菜,尝了一口,而后笑道:“某在书上曾读过,泗合子民会将腌制的猪肉,在严寒之时烤熟来吃,这种吃食在泗合十分风靡。某还道,这滋味怕是此生无缘尝上一尝了,谁料,竟在杜娘子的小馆中圆了某这个念想。”
韩言又夹了一块焦脆的猪皮,放入口中细品,得意道:“怎样?老夫与你说的,不曾夸张吧?”
昭义颔首,端起一杯三勒浆,笑道:“韩公的美食经一向让人信得过!某敬韩公一杯。”
二人喝毕,昭义又对着杜时笙说道:“杜娘子的手艺也当真高超。只是,不知,娘子是从何得知泗合的这许多菜肴的?”
杜时笙看着昭义比来时健谈许多的神气,笑道:“儿也是从一位泗合来的友人处学来的。”
昭义神色微微一顿,又凝眸打量了一眼杜时笙,再看着桌上的香肠和猪肘,似是若有所思。
“杜娘子,可还有其他菜肴?”韩言笑着看向杜时笙,暗暗使了个眼色。
杜时笙方想起来,还有昭义最喜欢的猪蹄没有上。难怪韩公着急了,忘年交最爱吃的,竟被她忘记了。
杜时笙暗道,自己今日着实有些精神恍惚。顾不得唤巧环,她连忙去后厨取香卤猪蹄。
方走出雅间,便听到后头韩言对昭义说道:“想当年,老夫认识昭义之时,便是老夫在饭馆吃猪蹄。昭义与老夫以论画打赌,赢了老夫的那盘猪蹄。现下算来,已堪堪十几载光阴了。”
昭义朗笑道:“韩公莫再提那丢人之事!昭义那时身无分文,肚子里饿得发慌,才出此下策。好在韩公心善豁达,不与某计较。某还要感谢韩公当年的知遇之恩,若不是韩公推举昭义去恩师门下,哪还有昭义的今日……”
“哎,昭义何出此言!”韩言一摆手,大度道,“都说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老夫虽向韩宗年推举了昭义,但韩宗年门下桃李众多,能这般年纪便身着紫袍的,也就独昭义一人。当说,还是昭义聪敏好学,天赋使然……”
杜时笙瞪大了一双秀目,没想到,这个昭义竟是朝中三品大员!难怪这般不苟言笑,也不知他是何官职?
不知,将来魏郎君是否也能身居高位,做到紫袍官员?杜时笙又控制不住地想起了那人。
到那时,如若有机会再相见,自己也可与儿孙们吹上一吹,阿婆当年,也是有机会做紫袍大官的夫人的。杜时笙微微苦笑,在心中打趣着自己。
却又不知怎的,笑着笑着,她胸中闷闷的,隐隐作痛之感缠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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码头上,一辆寻常马车正在疾驰而来,前头驾车的位置,却坐着两个人。
阿昌在马车前与车夫挤在一处,车夫位置不如平日大,鞭子挥起来都不如平日威武,没少给阿昌白眼。
阿昌淋了一路雨,身上都快湿透了,只得向一旁不情愿地蹭了蹭,半个屁股挨在车板上,着实难受得很。
终于,车夫一拽缰绳,马车停了下来,是到了码头了。
阿昌兴奋地跳下了马车,没想到,却因屁股酸麻,差点跌倒。
“阿郎,咱们到了!”阿昌撩起帘子,对车内之人说道。
狭小逼仄的马车内,正垂着眸,听着另一人说教的魏修晏,如逢大赦。
他立时,对那位仍口若悬河之人恭敬地说道:“万阿叔,同僚们已等候多时,晏先去与他们汇合,待从安陵县回来,再去阿叔府上拜谒,悉听阿叔教会。”
说罢,他便利身下了马车,也不撑伞,只在马车旁,对车内的万琮衍一拜,命阿昌道:“你随着马车,送万阿叔回户部。”
“啊?”阿昌委屈巴拉地小声道。
又要这般坐回去?原还想着宁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