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伍一声惊呼, 从身后接住许薏的摇摇欲坠,一墙之隔,本?还咆哮对峙的两?人彻底没了声息。
周泽言跨着大步跃过残破的石墙, 俯身接过许薏抱在怀里,小伍似是一头被愤怒冲昏了头,蛰伏已久的野兽, 一个箭步冲出去,拉住脚底抹油的江遇,抬手砸过去两?拳。
江遇捂着鼻子, 踉踉跄跄倒地?, 鲜红的血液从指缝流出来?, 还没反应过来?,全身上下又是一顿拳打?脚踢。
他缩着身子,紧紧抱着头, 不肯发出一声, 越是沉默,小伍的拳头越是密集。
打?着打?着, 小伍气恼的哭声也越来?越大, “为什么?你到底对爷爷做了什么?你说话!说话!!”
江遇闪着最后几丝微弱的气息, 不肯再为自己辩解一句。
他可以堂而皇之地?跟周泽言泄愤说那些混账话, 对着情同手足的兄弟, 却没了任何?辩解的底气。
他知道, 爷爷的死, 是他精神上这辈子逃不过去的牢笼。
“你八岁到瓷坊,他养你教你二十多年, 生?恩不及养恩大!你到底是不是人?”
小伍不管不顾地?揪着他衣领质问,“爷爷对我们任何?一个都是因材施教, 是你技不如人,怨师姐吗?我们三个一起长大,他知道我偏心师姐,常常教育我,以后瓷坊不管谁当家都不允许差别对待!你说爷爷偏心,是不是瞎?”
字字铿锵有力,句句掷地?有声,许薏模糊的视线里,全是昔日,江遇一手拽着她?,一手拖着小伍,越过田野山头,留下的一串串的痕迹。
为小伍顶包挨罚,为她?在烈日下,跑去几公里之外的城镇买雪糕……
多年的陪伴和友爱,不是三言两?语就能一下被恼恨切的干干净净。
周泽言紧紧拥着怀里颤抖的人,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安慰。
这些天,他查到这些蛛丝马迹,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说,怎么将对她?的伤害降到最低。
他本?意是想等中秋,带她?回周家见爷爷,然后讲清楚两?人之间的这个大乌龙,然后借此试探她?的反应,却不曾想,陷入绝境的江遇狗急跳墙,还好巧不巧,被她?撞破,成了现在这幅光景。
“许薏……”他轻轻喊她?。
沉浸在撕扯里的许薏,被这道熟悉磁性?的声音拽回现实。
“小伍!够了!”
她?努力撑着身子微微坐直,从口袋摸出手机,拨通了报警电话,语调不疾不徐,思路清晰地?叙述事实。
电话挂掉以后,慢慢站起身,她?挣开那个温暖的圈护,全程没有看他一眼?。
周泽言就这样站在身后,看着她?步履沉重地?一步步迈向不远处的两?人。
她?走过去,费力地?将小伍拽开,然后抱着痛哭流涕的小伍,看着一旁奄奄一息的江遇默默流泪。
十几分钟后,警车和救护车的轰鸣划破空寂的长空,抵达楼下,同时到达的还有徐行和几名律师。
看到周泽言毫发无伤,而另一边略为惨烈的状况,徐行暂时松了口气,简单和几个律师耳语几句,后面的流程,他们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从警局录完口供,浓稠的夜色似是化也化不开的深沉墨砚,洋溢着压抑的焦躁的情绪。
周泽言支着长腿等在车前,指尖燃着的香烟半明半昧,青色烟雾缭绕中,那道纤薄身影很快出现在门?口。
他掐断烟头,从车里拿出自己的外套迎上去,却意外被拦住。
小伍黑着一张脸,似是一只谁来?跟谁开干的野兽,“离我师姐远点!”
周泽言反手将他胳膊别住,掌心一推丢给了身后早有默契的徐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