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霭玉说得对,他该将那些心意说出口了。
哪怕最终落得个友尽的下场,也算是圆满了。
汀芳3
孔谌与谢家兄弟不同,每逢新年都要回一趟东临,为的是见一面蒋德承。这回恰逢太学结业,孔谌回东临早了两个月,打得蒋德承一个措不及防,还不等他与孔谌多叙叙旧,孔谌的话便如一道惊雷,狠狠地打在他的心上。
“蒋峪山,我已不再将你看做是朋友。我对你……”他深吸一口气,“是爱慕,是欢喜。”
蒋德承不明白,他并非是什么娇美娘,是个响当当的儿郎,既不俊美,也不出众,还憨厚非常。哪怕是断袖,都万万不会爱上他这样的人,孔谌定然是昏了头,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蒋德承几乎是下意识地抬起手,捂住了孔谌的嘴巴,捂得严丝合缝,不让他再说出一句荒唐话来。
他摇摇头,“你只是与我相识太久,这是错觉,没有人会爱上自己的兄弟。何况我无甚长处……而你这是……”
他的手被孔谌拽开,孔谌抓住他的手臂,双手发力,一面狠狠地摇晃他,一面又颤巍巍地接话,“……是断袖,是不该有的荒唐念头?”
孔谌只觉得自己万分狼狈。
他不该这样的,蒋德承呆得很,又是个小古板,他心里都明白啊他不该这样,不该把自己的怒气发泄在蒋德承身上。
于是他收回了手,将自己碎成了八瓣儿的心捡了回来,粘巴粘巴,捧了回来。
“……想来你也忍受不了对自己有这样的龌龊心思的‘挚友’,那便算了吧。”他平静下来,闭上了眼,“峪山,我不同你去放祈福天灯了。”
十六岁起,他的祈福天灯上便不再是各种稀奇古怪的愿望了,因为它们都变成了一个愿望与蒋峪山年年岁岁不分离。
想来是他的天灯从没飘到天上去,老天爷看不见,于是也没将他的愿望实现。
他去寻谢霭玉喝起闷酒,半坛子酒下了肚,醉醺醺地伏在桌上,朦胧地看着手中的玉佩,抿唇笑道:“要不我还是回京城吧,置办间宅子,做些小生意……不回东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