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碧虚暂不知为何身居一方封疆大吏的赵景会因一位旧婢专门跑上这一趟,但看他来意非善,须得小心应付。
“往日她在雷州时,多亏了赵大人照顾。牧某为赵大人准备了薄礼一份,还望赵大人莫要嫌弃。”
赵景冷笑着仰起头,“礼就不必了,牧御史心地仁慈,恐怕知人知面不知心。这贱婢以前来我府上服役的时候,我见她出自京畿道,颇识得几个字,想要将她许配给犬子为妾。”
“那日雨后山路,车马打滑,马腿撅折,车厢坠下山崖。下人回来复命,犬子前去搜寻无果,一度还以为她已经魂归离恨天。没有想到她却趁机逃脱,还来到了凤京城,攀附了其他的贵人,实在是好本事!”
这话若是属实,那么叶棘手中的那份已经赎回的卖身契也是伪造的了。
赵景今日才入凤京城,对于牧碧虚别院的情况尚未得了解。一接到有人的密信,说当初的逃婢现下正在牧碧虚府上当差,心中忍不下这口恶气,立时便寻上了门来。
牧碧虚瞧着他怒意未消的模样,“赵大人的意思是……霍姑娘至今还是你府上的人?”
赵景拿出手中的卖身契,“啪”的一声拍在桌上,“若不是有人告发,我至今还被这贱婢蒙在鼓里!”
牧碧虚展开那张卖身契,“赵大人,霍姑娘毕竟是我的旧识,如今在别院里与我相处了好一段时间,还请赵大人高抬贵手,将这份卖身契让渡于我。”
赵景闻言侧目,听牧碧虚这意思,霍凝在逃离雷州之后,辗转流离奔到凤京城,还时来运转地搭上了牧碧虚这条快船,成为了他的侍妾。
所以牧碧虚不仅不肯放人,还要向他讨要卖身契,希望能够拯救那贱婢于水火之中。
“赵某也不是那不通情理的粗人,非要棒打鸳鸯,割了牧御史的心头肉,不过是咽不下心中的这口气,”赵景冷笑了几声,“她背离旧主,偷逃出府,须得给我一个说法,同我当面致歉。”
牧碧虚让栾谷跑这一趟知会叶棘,他先应承了,“改日我定当亲自带霍姑娘上门赔礼。”
栾谷很快去而复返,“公子,没有找着野鱼姑娘的人,她只留了一封信给公子,想来刚走不久。”
赵景得知此事,用不知幸灾乐祸,还是同病相怜地的眼神望着牧碧虚,这容颜秀美的小白脸比他那黑胖壮的小儿子多几分姿色又有何用,还不是一样被抛弃?
“江山易改,秉性难移,这贱婢不管到了什么地方,都会走向背离旧主的路子。”
他见牧碧虚失魂落魄地捏着那封信,也不再久留,站起身来,“牧御史,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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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话:
没什么悬念,她自己密信告的“自己”。
已经即将到了现代漠晚星版《牧鱼记》的结尾了。
0059 57.别了,你我各生欢喜(加更)
牧碧虚这么多年来在大梵音寺中焚香礼佛,自以为见过世间百态,再没有什么能让他的心泛起波澜。
原来之所以他曾经能够保持古井无澜,不过因为把自己当做坐在龛位中高高在上的神佛,用怜悯而俯视众生的眼神去看他人的悲欢,自然觉得心如明镜无所畏惧。
当这封信真的被栾谷交到了自己的手上时,他的心中突然生出了一种怯懦之感,甚至不敢撕去那份信笺上的火漆。
好像只要不揭开那层薄薄的纸,看不到叶棘对他说出的告别之语,她就仿佛能够永远留在他的身边一样。
他知道自己拖的时间越久,她离开他的路程就会越远。
栾谷站在牧碧虚的身旁,眼观鼻鼻观心,第一次看见小公子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