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下,我们边吃边说。”
庾于陵嘴唇一动,正准备再次申明自已绝食的原则,便听父亲说道:“哦,我说错了,是我边吃边说,你坐着听便好。”
庾于陵也确实站不动了,只好坐在父亲对面,闻着菜肴的香气,只觉自已的意志力正在瓦解。
庾易夹了筷鱼肉:“郡学裁撤已定,你兄长没和你讲清楚吗?”
庾于陵正在恍惚,听到父亲问话,强行把目光从鱼身上挪开,收敛心神道:
“事定不定由天,心尽不尽在我。无论结果如何,我都想为郡学尽一份心。况且......况且有王、谢两家相助,事未必不可为。”
“王谢?”庾易轻轻一笑,“谢朏倒生了个好女儿,把多少高门公子都比下去了。至于王家,你说的是那个王......”
庾易一时间想起不起人名。
庾于陵道:“王扬。他学问精深,远胜于我,单论《尚书》一门,我看就算国子学的博土,也未必强于他!”
说起王扬,庾于陵一崇拜的表情。
庾易微微仰头想了想,忽然说道:“这个人你以后不要见了。”
“为什么?”庾于陵愕然。
庾易将碗底剩的粥吃完,用白巾帕擦了擦嘴,站起身:“还有一碗粥是你的。”
庾于陵皱眉道:“父亲,我”
“东阳郡学不振,庠序衰废。我可以给临川郡王写信,推荐刘昭出任东阳学官,郡学学子愿意跟着去的,都可挂籍东阳。前提是你把这碗粥喝了。”
“东阳郡?”庾于陵一愣,“可东阳郡在扬州,不在荆州啊!”
“只要学问可以传承,荆扬又有什么分别?借着这个机会,把你们学派传到东阳,说不定是个发展的锲机。当年郑玄师从马融,学毕辞归,马融喟然而叹:‘郑生今去,吾道东矣。’而今荆学东渐,难道就不能有蔚然成势的那一天?”
荆学东渐......
庾于陵眼睛微微发亮。
“这个提议只在我出门前有效。”
庾易背着手向门外走去。
“多谢父亲大人指点!”
庾于陵缓过神,急忙大口地喝起粥来。
......
下午申时初刻,谢娘子的朱络黄牛车准时停在郡学门口。
小凝屈膝向满面春风的王扬行礼,微笑道:“王公子学安。”
王扬心情很好,因为刚才刘昭告诉他挂籍的事已经办妥,上午在郡府的户口簿子上造了册,现在王扬算是有荆州的“临时户口”了。
只是有一点不好,就是挂籍需要注明原籍,虽然有主办官员南郡丞宗睿的周旋,省去了以公函发问原籍核对的步骤,但原籍地还是要写的,所以宗睿就自作主张,写了王扬那从没去过、更不知道在哪的家乡义兴。
关于把义兴当做王扬家乡的事,纯粹是刘昭酒桌上的“一厢情愿”,王扬从来没承认过,当然也没否认过。
可不写义兴又能写哪呢?
王扬也好将错就错,义兴就义兴吧。
反正终于脱离了黑户状态,王扬底气壮了不少,虽然远不能就此坐实琅琊王氏的身份,但起码在荆州州内有据可查,应付一般的查问足够了,也算给他的身份增添了一份保障。
王扬笑着跟小凝打了个招呼便准备登车,小凝脸色一变,忙伸臂拦住王扬:“王公子这是何意?”
“上车啊。”王扬莫名其妙。
“这是我家娘子的车,公子坐的车在后面。”小凝不知道王扬是怎么想的,居然妄想和娘子同乘一车!!
这个时代男女交往风气尚不如宋代以后那样严苛,非婚姻关系的男女同车也不是什么稀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