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执起一筷,敲了三下酒杯,吟道:“入室偷珍宝,持刀抢路钱。”
王扬道:“好厉害,开篇就犯劫罪。”
座中哄笑。宗睿面容严肃:“既已偷了珍宝,又何必抢钱?”
众人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一阵大笑。
乐湛笑着摆手道:“人坏嘛,什么都干。”然后催左边人道:“快接快接!”
左边郡官勉强接道:“暗入邻家院,偷财趁夜眠。”
乐湛道:“又重字又重罪,罚酒罚酒!”
写诗重字有三种情况,一是故意做重,上下呼应,前后相连;二是不刻意避重,然于全篇之中,自然融入,了然无迹,不害诗意;最后一种就是思虑不周,重得突兀冗余。
方才那句明显属于最后一种情况,那人虽知自已这句写得不好,却也辩道:“那人坏呀,偷完抢完还嫌不够,所以再偷一次!”
众人都催他赶紧喝酒,他便只好饮了三杯。
下一人重新接道:“纵火烧仇家,盗墓扰黄泉。”
众人都道接得好,宗睿叹息摇头。
右边郡官继续吟道:“私铸掺铅铁,毁契吞宅田。”
宗睿冷哼一声,乐湛问缘由,宗睿道:“此人若在我治下,必将其绳之以法!”
众人都笑,对宗睿连连拱手。
继续行令,白关来了一句:“杀人埋暗巷,破家灭口全。”
这次没人发笑,众人都吸了口凉气,乐湛道:“白法曹,你这句有点狠辣啊......”
白关咧嘴赔笑道:“下官实在想不出来,硬凑的辞儿。”
众人见白关笑呵呵的模样儿,也觉得他是硬凑的。唯有王扬若有所思地看了白关一眼。
下边一人是别驾府佐官,姓孙,是乐夫人的堂弟,乐小胖表兄孙铎之父,他咂了一口酒,说道:“晨起逃嫖资,夜归欺女怜。”
众人哄然,都道该死。尽管孙大人没犯令,但“众怒难犯”,结果还是被逼着饮了罚酒。
轮到宗睿,没有吟诗,而是连饮三杯,说道:“虽说游戏之辞,可君子防微杜渐,非礼不言,此令我就不行了,但既在席上,便当守规,我饮三杯酒,算是自罚。”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无声,都觉得宗睿有些太过刻板,并且话说得让人不太舒服。文字游戏而已,何必上纲上线?说道理也就罢了,偏生还说一句君子如何如何,难道就你一个是君子?大家只要行令的,便都不是君子了?
乐湛道:“诸位莫要多想,明深本就是这个性子,也不是要暗讽谁。咱们呢,就当是听了一番肺腑之言,不必多心。不过酒令中所言恶行虽是虚指,但若真让咱们碰上了,我等身为朝廷命官,自当恪尽职守,除恶安民。”
众人纷纷称是,连一直不配合的宗睿都点头,原本热闹的酒令场面,此刻多了几分庄重。
乐湛话风一转:“但酒令该行还是要继续行的。咱们继续!之颜,到你了。”
众人都看向王扬,均觉有宗睿那番“非礼不言”的话之后,王扬不太好接。
王扬想了想,筷子虚空连点,缓缓吟道:“酒酣杨柳岸,醉眠杏花天。”
众人都是一愣,唯有宗睿叫好,非礼不言,之颜和自已一样啊!
乐湛道:“句子是好句子,但没犯刑律,还是得罚酒!”
王扬无辜道:“犯了啊!这句写的就是这个人把之前你们说的那些事都犯过一遍,然后喝多睡着了。”
四座大笑绝倒!
宗睿也忍俊不禁。
乐湛从侍从手中接过记录的酒令,边笑边读:“
入室偷珍宝,持刀抢路钱。
纵火烧仇家,盗墓扰黄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