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记事。《尚书》本记言语之书,于时间上不甚措意。像《牧誓》等篇连月份都不记,遑论四时。而《春秋》专记史事,以时间顺序编次为文,故记事每言春夏秋冬。
此乃两书史法不同,文例亦有不相同之故。
可《古文尚书》‘泰誓’一篇,开篇即言‘惟十有三年春’,这个‘春’字,岂是《尚书》记言之例?”
“这......”
柳惔面露难色。
座中不少学子都低头翻书,全场都是书页翻动的声音。而众人看向王扬的眼神也再无轻视之意。
都讲席上,三位老先生互相对视一眼,都是一脸郑重。
即便是支持《今文尚书》的人,如刘昭、庾于陵、谢星涵等,也都沉浸在苦思之中,绝无闲暇露出丝毫喜色。
柳憕则大为着急,只希望兄长能马上想出反驳的话来。
巴东王却左顾右盼,神色轻松,仿佛心思并没有放在这场事关重要的论辩之上。
过了半晌,柳惔转过身,也不再背手,看了眼王扬道:“文例不是绝对之事,一时破例,也是有的。”
声音再也无之前的底气。连他自已都对这个答案不满意。
王扬也不深究,只是轻轻一笑:“哦,柳大人想问题果然通达,佩服。”
台下有人听了这句话突然笑出声来,柳惔还在想之前的问题,也没有心思接王扬的话。
王扬继续发问:
“商周庙制不同。商代祭五庙,故《礼纬稽命征》云:‘殷五庙’。《吕氏春秋》引《商书》亦曰:‘五世之庙,可以观怪。’
至周朝始有七庙之说,《汉书》韦玄成议曰:‘周之所以七庙者,后稷始封,文王、武王受命,而王是以三庙不毁,与亲庙四而七也。’
故周祭比商祭多出两庙,即文王、武王之庙,由是‘五庙’变‘七庙’。然《古文尚书》中所谓商代名相伊尹所写之《咸有一德》一篇,文中言‘七世之庙,可以观德’。可伊尹之时,何来七庙?此为第三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