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恍然的似乎回到了西北征伐的时候,那时候他身边有着一个傻乎乎的小娇妻。

他不再困觉的时候老是因为母亲的惨死而惊醒。

他不会因为暗五的模样而做噩梦。

可是现在。

他是比山间巅雪都更孤寂的陛下。

他轻轻的勾唇笑着:“朕从前?”

他眉目一抬便垂下:“朕从前只是个落魄的皇子,如果不隐忍筹谋,就是别人的刀下鬼、板上鱼肉。”

臧暨笙微微蹙眉,他像是第一天认识眼前的何晏庭那般。

他眼神满是陌生不解。

“但是朕现在是九五至尊,万民之首,朕有万万千千黎民百姓。”他掀开了重重的红帐,像是血色吞没了他的衣衫。

“你打仗惯了,见惯了厮杀拼搏,但是朕只想少些杀戮。”

臧暨笙微微抬起眸子,他轻轻的哂笑了一声。

他第一次轻蔑的笑了。

还是对着和他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

狗屁社稷。

明明是人变了。

何晏庭听到了他的篾笑,他掀开帘子露出他瘦的不成样子的模样:“可这有关社稷安定。”

“容朕思量思量。”

何晏庭不知道自己究竟要思量什么。

他这些日子老梦起他故去的母妃,他像是稚儿想要得到他那个小娇妻的安抚。

偏偏他恨他恨得入骨。

他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是惊弓之鸟,草木皆兵,像是不得安眠的尸体。

怎么登了这皇位之后,没一件顺心胜意的事呢?

臧暨笙声音像是寒江暮雪,他说:“陛下,您的犹豫和八年前我见到的您完全不一样。”

“那时候您意气风发,哪怕在朝堂上宫廷内被打压,还是不会害怕失败。”

怎么到了今日打一个拓跋,都要瞻前顾后的想良久?

“怎么到了今日就是这样的面貌?”

他抬起三秋一般肃杀的眸子:“速战速决难道对黎明百姓不是更有利么?”

半晌,何晏庭才点了点头。

他走到臧暨笙的身旁说:“你说的对。”

“其实朕,朕只是害怕输。”

臧暨笙是大启的常胜将军,有他在的战役,几乎就没有输过。

臧暨笙蹙眉侧脸看向何晏庭:“输?我们何时输过?”

何晏庭闭上了眸子,缓缓喘了一口气。

承明殿的偏殿万千红纱被穿堂风吹起,他的发梢也被吹的扬了起来:“拓跋族的新可汗,就是暗五。”

他似白骨青灰一般,面目苍白,他不愿意提起暗五。

无论是在谁的面前。

他都不想提起。

臧暨笙听了之后便凝神想了片刻:“什么?他是拓跋族的可汗?”

“不对,若是他是新可汗?那您们俩......”他仔细的盯着何晏庭的脸颊。

暗五当初逃跑的时候,他的确看到了暗五的模样,他只当暗五是暗中培养的影卫。

传闻贵族为了在自己的生死关头,通过假死逃生,便用相貌相似的人来顶替他。

后来臧暨笙便没有多讲什么。

但是如今拓跋可汗竟然是暗五,那暗五的来路极其的可疑。

“你是想说我们俩长得一模一样对么?”

臧暨笙点头说:“是。”

“我们是兄弟。”

臧暨笙抬起眸子,猛然的说:“什么?”

“所以我更不能大张旗鼓的去开战,我不能让他的脸在别人面前露出来。”

“所以我要让你去杀了他。”何晏庭的眸子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