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平之倒是平静,他看谢岩的笔记,已经发现谢岩的长进了。
他说:“可惜我名次太低,没考进府学。”
谢岩觉着没事:“你每天都在学习,在哪里都一样。日子没荒废就好。府学的书很多,也有些杂,我看到好的,会给你抄录一份,你不要急,慢慢看。”
乌平之叹气:“我就怕再等三年。”
他很少说起家事,今天难得开口,也就是一句想出人头地。
“我们不能再让人瞧不起,不能再被人欺负了。前阵子,我爹还劝我,说哪里都一样,当官还分大小,分了大小,还分职权虚实,分了虚实,还要分个京官和地方官。分了地方官,还有富庶之地和贫瘠之地。要争,就没有出头之日,人要知足。我才刚开始争呢,说这种泄气话。”
陆杨说:“乌伯伯是心疼你,你照镜子没有?你脸色可吓人。”
乌平之照过了,“我从私塾回家,就没翻书。睡不着我就躺着,今天跟你们见一面,我还继续躺着,让郎中开了安神的方子,我是要歇歇,都喘不过气了。”
才说着歇息,他再寒暄两句家常,又拉谢岩说起了文章。
陆杨在旁听着,没出声打搅。
他时不时看一眼乌平之,忍不住回想他养病期间的事。他那时总说放不下、闲不住,吃着药还要往外奔波,坐在家里都要操心劳神,家人看见了,是不是也是这种心情?急躁又无奈,心疼又可气。
他们俩在乌家待得久,中午还留了一顿饭。
谢岩看乌平之这样子,就问他:“要么你跟我一起去府城?我能常教你。”
乌平之暂时不去,“我不懂的东西很多,常跟你一起读书,就不会动脑子想。自己琢磨很难很痛苦,我要动动脑子,体会这个痛苦。我资质一般,没有过目不忘的本事,时间短,重复都重复不了几次,我只能让自己感到痛苦,痛苦才深刻。”
谢岩听了这番话,脑中突有灵光闪过。
他在府学的时候,请教崔老先生,就是说他没有思考的过程,他脑子里的存货,都是前人经验里提取的精华。
他是从辩论中得到结果,像没有根的花,美丽而脆弱。他需要自己种下一颗种子,让它慢慢发芽,长出蕴含他思想的果实。
谢岩张张口,看看乌平之憔悴的面庞,没把这个想法说出来。
路要一步步走,学问也是,一步步修习。等乌平之踏过这个坎儿,再来教他。
他们赶着马车过来的,今天把马车还了。
马是那匹马,板车换了一辆。乌平之不介意这个,还说不用还,听说陆杨给谢岩买了一匹马,他莫名其妙笑了下。转头看谢岩,谢岩都笑成了傻子,乌平之又笑了下。
“行了,那我不多留,你们回吧。等过年,我去给婶子拜年。”
陆杨跟他说好日子,要晚一些,等初八以后。他们去村里过年,会等吃完小宝宝的满月酒之后再回县里。
乌平之知道陆柳,听闻这个消息,便跟他们一起出门,把他们带到裁缝铺,挑了几身小孩衣裳带上。
陆柳来他们家吃过酒,也算有缘分。
再次告辞,回到家里,天都黑了。
赵佩兰做了晚饭,放在堂屋的石板上热着。
家里烧炕,堂屋里就有两个壁炉。
石板上热乎着,饭菜放上面冷不了。
夫夫俩回家,见此情状,都夸她,说她想的法子好,他们平常就没想到。
谢岩问她:“娘,我们这么晚回家,你好像不担心?”
赵佩兰没什么好担心的,“又不是在村里,你们去乌家,肯定有说不完的话,回来就行。”
她变了,这种变化让谢岩很高兴,晚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