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桂枝今年四十多岁,人到中年,早年操心多,头发白得快,面貌还好,比一般妇人要精神。这一番打扮,让家里三个孩子都夸她年轻,穿得好看。
顺哥儿回屋,背上他的小皮包,装好砚台,说什么都要跟娘出去玩,说去晒场转转。
“我们看看那里有什么要帮忙的!”
陈桂枝说他臭显摆,他连拉带拽的,把抵抗意志不强的陈桂枝拽出了门。
母子俩连骡子车都没赶,一路走出去的。
陆柳在家里,都能想象出来这一路的热闹。
娘跟弟弟走了,碗筷就是黎峰收拾。
陆柳到灶屋,陪他一块儿,也就待旁边看他忙活。
“大峰,娘今天肯定很高兴,她很久没出去转悠了,前阵子常去晒场,都是去帮忙,不像今天,可以各家串串门。”
现在穿棉袄,会有些热。
娘那么聪明,里边肯定没多穿,出去正好。
黎峰收拾灶屋很糙,他自己住的时候,就是烧水烫烫碗筷,随手擦擦灶台,别的东西懒得收拾。
成亲一年了,陆柳把他照顾得好,家里的事不用他操心,现在来洗个碗,感觉手生,干活不麻利。
他跟陆柳说话,没怎么回头。
“娘是觉着没面子,寨子里过日子,要说坏心眼,还真没那么多坏到骨子里的人,只是互相之间攀比,大家都这样,娘没有这样,他们就要看娘的笑话。我爹刚没那阵,很多汉子过来提亲,她都拒了。后来我小叔也闹着要跟她过,还是大舅带人过来撑腰的。这么些年过来,我们家日子好起来了,别人眼酸得很。别家过日子,不一定和睦,偏偏二田那个不孝的东西被人盯着了,他做得出来事,别人说说又怎么了?我们管不了。现在好了,娘放下了,不管二田了。”
黎峰有长子的责任,这些年跟娘一起养家,知道难处,便不会把话挑破了说,只能稍稍伸手拉一拉二田,不让娘为难。
还好陆柳和顺哥儿都是贴心的性子,会说软话、甜话,让娘心里好受。
陆柳知道她难。他两个爹养他一个,都难成那样,娘的辛苦之处,他不敢想。
他心里藏着事,一点相关的话题,都会勾起愁思。
他抿抿唇,问黎峰府城的事。
“商铺定好了吗?”
黎峰点头:“码头的洪管事对我们挺热情,我听他的意思,是想我帮忙练一批护卫出来,把码头看好。码头的铺面本来就会往外租,我租子一文钱不少,他同意留一间铺面给我。位置可能不太好,紧俏的铺面都有大商户占着,这些人不是粮商就是布商,还有几个药贩子,一租就是三年起步,他不可能赶人,问我愿不愿意将就,不愿意的话,他能匀个摊位给我使。我看过了,码头集市热闹,来往游商都想挣钱,大多都会里外逛几遍,把货物都看看,位置不要紧,叫卖声大一些就行。我说二月租下,他答应了。”
陆柳再问搬家的日子,黎峰说:“明年年中,年中旬,孩子有半岁多,你也养好了,我们可以走。”
年中旬,许多考生赶往省城,到时路上书生多,还都是秀才,匪徒不敢作乱,是搬家的好时候。
这期间,他会跟匪徒硬刚,把人打散打怕,打得见到他们靠山吃山的旗号就闻风丧胆。
黎峰收拾好碗筷,拿抹布擦擦灶台,再擦擦手,过来扶陆柳回屋睡午觉,跟他说:“你放心,岳父那边我会安排好,不会让你为难的。”
陆柳坐到炕上靠着,侧目看他,一时无言。
黎峰就感觉他有心事,见陆柳沉默,便问他:“怎么了?你看起来不高兴?”
陆柳摇头,“不用安排了,我爹不愿意跟我走。”
黎峰问:“那他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