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过日子,这样算计,这样不满意,我也管不了。我骂了,大峰也打了,管不住你们的心,那就分家。”
二田凳子都坐不住了,跪到陈桂枝面前求。
陈桂枝不松口:“我跟寨主都说好了,也请老童生立了字据,今天就是跟你们说一声,明天去寨主家拜年,我们摁个手印,以后算两家人。”
王冬梅摸着肚子,说:“娘,我怀孕了。”
陈桂枝没被骗到:“我也是女人,我还怀过三个孩子。你要真怀了孩子,别说洗碗了,我今天得把饭菜端到你炕头喂你吃。”
王冬梅咬牙道:“我真怀了!”
陈桂枝不管她:“我是做娘的,只养儿子。我的孩子我养大了,你的孩子你自己看着办。”
软的不行,她又说:“那你这样分家,是不是太过分了?欺负二田啊?”
陈桂枝说:“你看看顺哥儿,一文钱没分着,本来有一亩地的,现在不知道落谁手里了。房子也没一间。”
这一晚守岁吵闹,二田跟王冬梅来回反复,这这那那的车轱辘。
一会儿闹,一会儿哭,一会儿跪,一会儿撒泼。他们还想把陈桂枝和顺哥儿留下,两个人吃饭花不了几文钱,可以省个租子。住久了,房子就是他们的。
黎峰让陆柳跟顺哥儿去屋里坐:“带着吃喝茶水,说点高兴的。”
顺哥儿想陪着娘,黎峰让他走:“娘这儿有我。”
陆柳也想留下。
分家是大事,吵闹少不了。
他是这个家的一份子,以后要一起过日子,这点吵闹不碍事。
说起来,他家里以前时不时就会这样吵上一阵。
因为好欺负,尤其是过年的时候。
他爹会劁猪,年节会到处走动,也帮人杀猪。
杀猪后,会拿些猪下水回来。这是他们年节里最多的荤菜,他们能吃到饱。
村里很多人会过来吵吵嚷嚷伸筷子,那时候陆柳只有委屈害怕的份儿。
他怕挨打,怕被摔砸了碗。擦药要钱,买碗也要钱。
今晚算好的,黎峰稳稳坐着,二田两口子再闹,也只敢耍嘴皮子功夫。
陈桂枝话都说明白了,只搭着回一两句,不会句句应声,话赶话的跟人吵。
陆柳提壶,给她倒茶喝。
他今晚带了认字本过来,让顺哥儿挨着他坐。
“我教你认字。”
顺哥儿看看娘,陈桂枝点了头。
这都在堂屋,旁边吵了些,陆柳的声音听得清。顺哥儿挨着他一个字一个字的念,再抽卡认字,当是游戏,也分了心,脸上有了笑意。
不知谁家放了鞭炮,听见响声,屋里人一激灵醒了神,才发现二田跟王冬梅好久没开口说话了。
他们说累了,知道分家是分定了,不说了。
黎峰起身,逐一伸手,把娘、陆柳、顺哥儿都拉起来,四人结伴,去外面放鞭炮。
陆柳第一次点鞭炮。陆家以前买不起鞭炮。
他不敢点,他举着一根香,黎峰提着鞭炮,在香上沾火,然后远远扔出去。
鞭炮炸响,捂个耳朵的功夫,响声就没了。
陆柳短促“啊”了一声。
“只听个响啊?”
他以前没注意,那些除夕夜连绵响起的鞭炮声,是一家家烟火串联而起的声音。
随着第一声炸响,他们家的人出来了,别家的人也出来了。
村间小路,各家门前,都是炮竹声。
比陆家屯热闹,可能是因为置身其中了。
陆柳往陆家屯的方向看,不知两个爹今年怎样过年。
哥哥说,大伯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