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大的磨难便是听闻噩耗, 自己长兄战死沙场、荣安公?府被降爵到?了荣安侯府, 当时自己才刚二十岁, 心中?惊恐不已,却没想到?峰回路转, 先帝又给他封侯爵赐官,顺遂日子一过就是半生。

所以昨日的事情,绝对可以称为?沈锐这?辈子的人生污点、奇耻大辱!

他上了严国公?那老匹夫的当, 在朝堂上被永嘉帝明晃晃地厌弃,群臣散朝时一个个从他面前经过时,明明没有人去看他、和?他讲过一句话?,可是在沈锐心中?,这?些人已经在暗地里嘲笑?了他无数遍。

那“太和?殿”是真的够宽阔高?大啊,穹顶高?耸,地砖光可鉴人,他一个人跪在里面,渺小?的如同一粒沙。

时间那般难捱,自己的影子变长又变短又边长,直到?日暮四?合,直到?四?周亮起一盏盏宫灯,直到?月上中?宵,他才得以从那大殿中?脱身。

沈锐知道,不管这?次是哪一派赢,他都彻底被永嘉帝厌弃了。

可尽管如此,他也不想去做什么。

此时此刻的沈锐,只想逃避,似乎只有逃避,才能忘却同僚讥讽的眼神,忘却自己跪在“太和?殿”的蠢样;忘却此事将会带给荣安侯府带来的影响。

沈江霖跟在沈江云身后,进?了主?院正房。

正房面阔五间,侧面加盖耳房和?抱厦,抱厦再连着雕梁画栋的抄手游廊,整体建筑十分恢弘大气,正房门口垂着绸布毡帘,挡风且美观,守在门口的丫鬟,见两位少爷来了,连忙挑起帘子,让了进?去。

兄弟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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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前一后进?了房间,走过待客的小?厅,绕过用碧纱橱隔出来的暖阁,沈锐就睡在后头的小?房间内。

屋内四?处都铺了地毯,地毯花纹精致繁杂,青花祥云纹路一直从门口延伸到?主?卧,靴子踩在厚实的地毯上,寂静无声。

整个主?卧中?,亦是寂静无声。

蝉翼纱幔帐垂在地上,里头隐隐绰绰躺着一个人影,看不真切,守在主?卧门口的两个大丫鬟连喘气都是静悄悄的,就怕惹得沈锐厌烦。

刚刚就连最得脸的珩香进?去倒茶,都被侯爷骂了一通,她们?可不敢拿自己和?珩香姐姐比。

兄弟两人对视了一眼,沈江云作为?长兄率先开口行礼:“儿子携二弟来给父亲请安。”

沈锐刚刚已经听到?了动静,只是人懒怠出声,原本想打发两个儿子直接回去,话?到?了嘴边却转了一个圈道:“近前来说话?。”

沈江云和?沈锐做了十五年父子,对他爹的一些基本性?情还是摸得清的。

他爹这?个人十分自傲清高?,沈江云原本还以为?今日没机会和?父亲说上话?,没想到?他却表示有话?要说。

婢女立即上前,将幔帐用钩子勾起,沈锐此刻正一身白?色中?衣坐躺着靠在大迎枕上,手中?拿着一卷书在看,见两个儿子都在,指着近前的两张春凳道:“坐吧。”

沈江霖亦步亦趋地跟在沈江云后面,他大哥做什么,他就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