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份卷轴。

随着卷轴的缓缓摊开,就连沈江霖都微微有些惊讶了。

这份街坊图画的十分?详尽,甚至底下备注的文字密密麻麻,通过这份河阳县图,可以十分?明确地看?出来大部分?的居民住宅在何处,包括一些公共设施,文庙

椿?日?

、府衙、守备、城门,且每一处都标注了房舍多少间、人口多少、长宽各是多少步。

与其说这是一份街坊图,不?如说这就是一份整个河阳县的完备地图。

谢静姝纤长的手?指点到几处街道上,给沈江霖解释道:“现如今,大部分?的百姓居住之处,都在城东的二元桥街、城西的东栅街,以及城北的周家坊等处,拢共是一万一千四百二十三户人家,总人数是五万七千一百一十三人,其中鳏寡孤独者便有三千六百二十人,以孩童居多,占了七成。另外还有在城南山坳里住着许多户彝族之人,只是他们聚族而居,不?欢迎汉人来访,若是夫君想要探清究竟,或许还需要再派人过去了解。”

沈江霖听完谢静姝报的人数,马上就发现了其中合不?上的地方:“县衙文册上记载咱们河阳县的人口数有八万余人,就算加上那些在城南山坳的人数,那边地方有限,最多不?过五千人左右,如今算下来竟只有了六万两千多人?缘何短短三年,竟然少了两万余人?”

在这个多子?多福的年代,只要有一片土地能让人安定下来便会繁衍生息,那八万余人还是三年前?的数据,三年之后不?增反减?

谢静姝做人口普查的时?候就已经了解过其中的事情,闻言同样是大大叹了一口气。

“夫君,这些时?日你一直在与那些富商豪绅周旋、厘清衙门里的各处事物,没有下到乡里去看?看?,实在是民生多艰,难以继日,许多人就逃往他处去讨生活,故而此地的人口连年变少。”

谢静姝细细说了这段时?间的所见所闻,说到不?忍处,滚出了两行泪来。

原来,当年太祖刚刚打下江山的时?候,云南此地依旧在外族人手?中,后来以强硬的方式打下来后,便迁徙了大批汉民入云南,同时?保留当地一些贵族的权力,让他们摇身?一变成了当地土司。

一开始的时?候,确实是轻徭薄赋,休养生息,大片农田得以开垦出来,虽然这里的地不?及江南等地的肥沃,但是汉人带来的技术和种子?,只要勤恳一些,总能活得下去。

可是随着各种赋税的增加,再加上官员和富绅的勾结,本?身?这里的地使出浑身?解数也就只有这点产量,再被各种一盘剥,就所剩无几了,若是再碰上家中人有个疾病意外的,那么很快这样薄如蝉翼的家庭就会面临着崩塌。

“城北处还有许多像小石头这样的孩子?,他们或吃百家饭,或自卖自身?,或远走?他乡成为乞儿,这些都是有的。而我遇到一户人家,如今已经人去房空,我问了街坊邻居才知道,那对夫妻本?来有三儿两女,从有地变成了无地,然后成了佃农,帮着镇上的地主种地,结果有一年收成不?好,交不?出佃租,又去赊欠,一年复一年,最后实在还不?出了,只能卖儿卖女,夫妻两个常年吃不?饱饭,实在卖无可卖,最后一条麻绳,双双吊死在房梁上。”

谢静姝说到这里的时?候,眼泪滚滚而下,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平复下来。

沈江霖听完之后,同样心情沉重。

他最近几日游走在这些富商豪绅之中,哪怕这里的地方稍稍落后苦寒了一些,但是有钱人照样生活的非常好,江南的丝绸、京城的摆件、安南的珠宝,依旧随处可见,哪怕档次低了一些,但是照样奢靡。

可是就从谢静姝给到他的数据以及他那日在街上的所见所闻就可以深刻意识到,这里的贫穷与落后,并?非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