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如此,任孝祥依旧踌躇满志,想要在这里做个绝世清官,做出一番政绩出来。
结果谁知道,到了河阳县,才明白什么叫做一贫如洗,同时底下的县丞、主?簿、小吏和捕快,他谁都指使不动,有时候甚至他叫他们往东,他们偏要往西?,再加上任孝祥上任之后水土不服,三天两头地生病,心中更是抑郁不得?志许久,在这种孤立无援的情况下,任孝祥这个知县当?的憋屈无比,最终突然一朝病重,就死?在了任上。
家中死?了顶梁柱,好不容意供出来的进?士官老爷,原本以为可以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结果是带着整个家族往下沉沦,妻儿老小不能接受,一路回京去闹,结果闹到现在也没闹出个明白事来。
范严达也警告过儿子,不要事情做的太?过分,新?来的知县不比上一个,该给的面子还是要给一些的。
范从直一开始还对他爹的话有些?不以为然,只以为他年纪大了,怕这怕那的事情就多了,如今见了沈江霖一面,倒是将?这个想法收敛了许多。
开局稳定下来后,沈江霖便开始进?一步详细盘点上一任留下来的工作,并?且打算实际走入民?间,看看此地的老百姓究竟过的是什么日子。
在盘点任孝祥的工作记录的时候,沈江霖的眉头几乎是一直皱着的。
大周朝评定地方官的政绩,一般是从税入、人口多寡、各种案件的数量以及儒学教化等几个方向给到上等、中等、下等的评定,而沈江霖翻完了上一任留下的记录,没有一向是能说的过去的。
若不是人死?了,所有的方面应该都是下等。
大周朝给到地方县衙都有一定的自治权,因为此时的道路交通极为不便,所以每年的税入都会分为两部?分,一部?分上交中枢,另一部?根据上一年提交的度支情况,截留一部?分银子,作为当?地的财政支出。
然而,任孝祥给到他的账本上,整个衙门的存留现银数额,是零。
是零不要紧,沈江霖还能安慰自己这是从头开始奋斗。
可惜的是,县衙账本上还倒挂了一堆赊欠本地富户的银两,还有问澄江府预先支出的银两,拢共加起来,竟然有五万两之多!
沈江霖从头翻过去,对这位任知县虽然生不出什么恶感,同样也没有什么好感。
账簿里面许多条都对不上账目,但是赫然都盖上了任孝祥的印,去岁发?生了一次地龙翻身,虽然没有太?多人员伤亡,但是河阳县下面的好几个村落却是受灾严重,任知县为此拨出去了许多银两去救灾。
然而,沈江霖很轻易地就看出来,这里面好几笔账对不上。
任知县好心有,但是能力却没跟上,透过这些?数字,沈江霖虽然和上一位知县素未谋面,但是任知县被此地的地头蛇们耍的团团转的画面,已经在他的脑海中有了。
最终这些?银子,沈江霖都敢肯定,有一大半是进?了他人的腰包。
而现在,沈江霖却要接下这个烂摊子,从财政赤字开始干起。
天崩开局,不过如此!
低叹一声?,沈江霖合上账本,第二天换上常服,走上街头,仔细观察此地百姓的衣食住行情况。
抛开那些?有异域风情的建筑和服饰不谈,认真?看过去,便能发?现此地的百姓同京城和两淮的百姓实在不能比。
衣服补丁打补丁都是十分正常的情况,能穿一身棉布衣服已经算是条件比较好的了,丝绸质地的服饰几乎没怎么看到过,许多人看到沈江霖一张生人面孔,又穿着一身锦袍,远远看到沈江霖的时候就避开了,生怕冲撞了贵人。
在这些?百姓脸上,沈江霖甚至看到的不仅仅是愁苦,更有一种麻木。
对未来生活,毫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