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出这样的数字。

冯会龙的第一直觉,就是沈江霖算错了。

要知道,大周朝的一年税入,才?三千万两白银,这样算下来,元朗贪墨的数字,竟然是国库一年税入的近两成,而且,这还是一年的账目,元朗在两淮先是任三年同知,之后升迁盐运使,前前后后已?经六年之久,若按照沈江霖这个算法,元朗贪下来的银子?,岂不是大周一整年的税入?

不,不,这实在是太可怕、太惊悚了!

沈江霖却肯定地点了点头:“误差不超过一成。”

一成根本影响不了什?么!

冯会龙重重地跌坐在椅子?上,只觉得脑袋上有根神经在“突突”地跳,心脏也跳得分外的快。

冯会龙一只手抓着书册,一只手抚在自?己的胸口,突然仰天长叹了一声,沉声对沈江霖道:“沈经历,这本账册,本官认为不能上交,若实在不行,就还是装一装糊涂,等再过几个月就启程回?京吧。”

冯会龙是真的怕了、惧了,这么庞大的数字,已?经不是他能解决的问题了,如果真的上报给?皇帝,莫说?元朗最后什?么下场,冯会龙已?经全然明白,他的下场,左不过一个死字!

冯会龙哪怕还不知道元朗豢养私兵之事,可是他在官场混了这么多年,向来谨小慎微,也正是凭着这份谨小慎微,他这么多年才?安安稳稳地在京城做着官,没有出过什?么大的纰漏。

对冯会龙来说?,力所?能及之时,为了皇帝、为了百姓,他可以去做一些?冒着风险的事情,可是所?有的一切,在他的身?家性命面前,全他娘的是扯淡,命都没了,这些?东西还有什?么用?

“最近我接到线报,陛下开春后受了风寒,郑皇贵妃衣不解带,亲自?伺候,甚至以嘴替陛下吸痰,照顾陛下到痊愈,让陛下大为感动?,甚至之前催促本官速速回?禀的折子?最近都已?经没有了,我们何不借坡下驴,保重自?身?为要啊!”

冯会龙的消息一向灵敏,必然是有他自?己的渠道,这点沈江霖并?不怀疑。

沈江霖心里头怀疑的是为什?么永嘉帝受风寒的时间那么凑巧,但是想来郑皇贵妃还没有这个能耐,对着皇帝下毒,若是她?真这般厉害,可以悄无声息地下毒,也不用大费周章了,直接毒死了皇帝和太子?便是。

想来上天都在冥冥之中帮了他们一把。

原本沈江霖是坚定相信三皇子?一派没有太多胜算的,可是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沈江霖也犹豫了。

若没有自?己的参与,若是按照既有的轨道,以沈江霖了解下来的情况,很有可能,唐云翼直接折在扬州,而冯会龙这样的贪生怕死之徒,最后肯定是会倒戈,又有了郑皇贵妃在宫里的这一波助力,让永嘉帝的态度软了下来,或许这一次的元朗确实就是平安度过了。

那么接下来,在三皇子?和太子?的斗争中,究竟谁胜谁负,那就成了一个悬案了。

不,这世上还有一人或许会知道。

但是答案对于沈江霖来说?没有意义。

如果这个时候就选择放弃,他确实是可以和冯会龙一起退回?京城,以后哪怕事情爆出来了,冯会龙作为主官逃脱不了干系,但是沈江霖这样的小喽啰,运作一番后,或许什?么事情都不会有。

只是,沈江霖能过的去心里那道坎吗?

他能直接放弃唐云翼,他能直接坐视那三万个盐丁就此卷入一场与他们根本无关的政斗之中吗?

天地不仁,百姓都是当权者?的刍狗,而他,也要成为这当权者?中的一员吗?

沈江霖扪心自?问,他做不到。

既然做不到,那就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周旋。

他俯身?凑到冯会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