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之后,杨允功心中暗暗喟叹,陆庭风写的也是极好的,虽然?治理之策上面,并没有刚刚那一份这般全面,但是文章结构和用词方面,明显就是陆庭风这篇更好一点。
若是内容,前一份胜之;若谈文章,此份为佳。
杨允功多年的老狐狸了,一读陆庭风的卷子,再想到刚刚那份卷子的水平,那弥封的卷子仿佛已经是明牌了一样,他还有什么?不知道的刚刚那份他看过的,应当就是此次会试的第一名沈江霖的卷子。
既说到沈江霖,又不得不牵扯到他的师父唐公?望,当年也是自己的部下,只是唐公?望和陆昌言截然?不同,他从不参与党争,只求问心无愧,是个绝对的清流,偏偏此人?很是圆滑,像个泥鳅一样滑不丢手,你找不着?他的错处。
有时候在一些原则性?的问题上,唐公?望很是坚持自己的政见,那些年来没少给自己找麻烦。
一个是亲信老部下的孙子,经常受自己指点,以?后拿来就可以?用的自己人?;一个是经常和他持反对意见的难缠下官的弟子,两人?之间孰轻孰重,立分高下。
若是陆庭风的卷子差了太?多,杨允功不会有什么?其?他的心思,但是如今么?,各花入各眼,只是公?平竞争罢了。
能够写出那般数据翔实、地理位置一一点明,几乎立刻就能拿过来用的策论文章,难道沈江霖就不能写的更加花团锦簇一点?不能多修饰一点?文章造诣就比陆庭风低了?
只是很多事情,大?家不点破而已。
杨允功拿出朱笔,在陆庭风的卷子上画了一个大?大?的红圈,笑着?说了一声:“好!”,然?后便又传递给了下一个人?。
杨允功的这声“好”,声音不高不低,正正好好大?家都能听到。
首辅大?人?都说“好”的文章?
吴乃庸刚刚批完沈江霖那份卷子,也是在上面画了圈,闻言接过杨允功手里头的卷子:“我倒是看看,是不是比得过我刚刚看的那份。”
杨允功笑道:“各花入各眼,大?家只以?自己的评判为准。”
说罢这句不再说什么?,继续看下一份卷子去了。
吴乃庸看完之后也是点了点头,吴乃庸是真心喜欢这篇,刚刚那一篇他觉得虽然?好,但是文字太?朴素了一点,而且太?多的数据罗列,难免让他看的有些头昏脑胀,吴乃庸实在不擅长处理和复杂数字相关的文字,故而手上这篇化繁为简、语言又精妙干练的,更加得到吴乃庸真心的推崇。
他干脆地在上面画了一个大?大?的圈,对着?杨允功道:“这篇确实好,首辅大?人?果然?慧眼如炬。”
都是相处这么?多年的同僚了,虽然?文人?都爱装,旁的人?或许听不出这语气里些微变化,但是他们这帮子人?却是能听懂,吴乃庸没有说谎,是真心实意的恭维。
沈江霖的卷子在前,陆庭风的卷子在后,沈江霖的卷子上随着第一、第二个圈之后,每到一个人手里都被画了一个圈,陆庭风的亦是如此。
一直到沈江霖的卷子传到最后一个人?手里,那上面已经有了七个圆圈了。
而另一份被首辅大?人?开?口赞过的文章,尚且还在上一个人?手里。
此人?是翰林院侍读学士刘守亮,他混了这么?多年总算混上了从五品的侍读学士的位置,虽然?说翰林清贵,但是能熬上去的也实在不多。
这是刘守亮第一次参加殿试选拔,能和内阁的几位阁老同坐一桌,实在是荣耀非常,他已是有心想要逢迎,只是前面一直找不到机会,如今明显听到了刚刚首辅、次辅对于那张卷子的赏识,他再一看手上这份卷子已经七个圆圈了,若是他再打一个圆圈,岂不是板上钉钉的第一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