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昌言把沈江霖拉到自己身边坐下,笑眯眯道:“乖孩子,你师父是不是说我这个人最是较真?,喜欢挑刺,别人都不爱搭理我,年轻的时候处处给?你师父使绊子,对不对?”

沈江霖为?难地看了自家师父一眼?:这,都说中了啊师父,咱认不认?

唐公望立马瞪眼?:当然不认!

众人看到师徒两个的眉眼?官司,哪里还有不知道的,顿时都笑了出来,有人笑的揉肚子,想到他们年轻时候的恩恩怨怨,如今回想起来,除了看开了,更是有些?好笑。

一笑泯恩仇。

菜肴上桌,众人纷纷落座,陆昌言就着刚刚的话头继续说道:“你以为?你师父为?什?么这么不待见我?当年还是先帝在位的时候,我们还在翰林院当值,那时候最要紧的便?是每天写一篇青词供奉给?神灵,你师父是状元出身,先帝更是对你师父委以重任,可是你师父偏偏不善于写骈俪之文,经常敷衍了事,然后每次都让我去呈上去,我被骂了个晕头转向,回来可不就要找你师父的茬?”

“你可问问你师父,当年的事情究竟是不是我说的那样?”

源头确是因此而起,可是后来两人之间许多政见不统一,这才是两人真?正不对付的原因,可是如今,一切是是非非都散了,一个个都七老八十?了,再?去论这些?、争个是非对错有什?么用??

“我不同你辩,我少说几句,多吃几口菜,省的回去了,肚子还是空的。”唐公望同王老相公对饮了一杯,无赖道。

众人又是一场大笑。

正说笑间,外头小二敲门?进来,对着众人行了一礼道:“诸位老爷少爷,外头下面正在举行赛诗会?,今日博得头筹的,席面掌柜的请了,不知道可有人要去试一试?”

在座的几个年轻人,除了沈江霖和陆庭风都是解元出身外,还有两个举人,一个秀才,个个都是出色后辈,岂有不会?写诗的?

众人纷纷起身下楼,陆昌言本不想麻烦下楼,却被陆庭风直接背了起来:“祖父,你一个人落在这里有什?么意思?跟我走便?是了,我不差那点子力气,到时候我若是得了魁首,你没?亲眼?见到,又说是我吹牛了。”

沈江霖落在后头,正好听到陆庭风如是说。

“千味楼”楼下已经是人声?鼎沸,店家要求客人写下一首关于庆贺端午的诗,其中要带上“千味楼”或是他们楼里的菜肴,谁的诗赋得了第一,今日就免了这顿饭钱,并且还会?将他的诗句题在“千味楼”的墙上,直到哪一年端午,众人选出了更好的诗,才会?刷了重写,否则只要“千味楼”在一日,这首诗赋就在一日,进出来往的客人都能看见。

“千味楼”是徽州府的老字号,三代?传承至今,已经快百年的老店了,每天客似云来,根本不愁生意的。

在“千味楼”的墙上题诗,有这样的客流量,何愁不出名?就算不为?了出名,免一顿饭钱也是好的,“千味楼”的一桌席面可是不便?宜。

再?说笔墨纸砚都是店家提供,自己只是作一首诗,作坏了也没?人说,作好了那可不得了!

沈江霖意外于“千味楼”的老板经营思路超前,楼下四面墙上,已经贴上了几十?首诗作,只要是读过两年书,会?作诗的基本上都来写了写。

沈江霖凝神看过去,只见里面的诗作质量参差不齐,大部分就是做的打油诗,连对仗韵脚都没?顾上,少有两篇还能入眼?,但也不算上乘之作。

陆庭风叫人搬来一张圈椅,轻轻将陆昌言放置在圈椅上,举目望去,忍不住讥笑了两声?,凑在陆昌言耳边道:“祖父,您看看左边第五首,这也叫诗,实在是笑死个人。”

只见那首诗写道:

今日千味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