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来的陈酿里。
高斗南家中只有一只喝酒的玉杯,是高斗南独用的,见没了杯子,高斗南直接拿了茶盏倒了一杯酒端给唐公望:“就用这个喝吧。”
两人将木桌子搬到了柳树下,四道菜一齐端了上去,配上佳酿,坐在柳树下迎着晚风习习,听着村里头?的狗吠鸡鸣声?,十分惬意舒适。
高斗南直接夹了一个鸡腿在沈江霖碗里,然后便?不再管他,只管和唐公望吃酒聊天,两人一粒花生米可以嚼个半天,一个鸡爪子更?是能配两杯酒,每喝一口酒,高斗南都要叹几声?“好酒”,他和唐公望从朝堂聊到乡野,从前几年的所见所闻,聊到了民生艰难,说到兴起的时候,高斗南将鸡骨头?往桌上一扔,骂道:“满朝诸公就没一个做实事的!去岁冬日,山西几个府县下了一个多月的大?雪,压塌了多少百姓屋舍,上万难民想进北直隶避难,结果那些庸官就怕难民冲击京城,怎么也不开城门,活活冻死了数百人!”
高斗南说到这里,眼眶已经发红,他知道这个事情的时候,是通过邸报读到的,当时便?气怒攻心,生生将自己喝酒的玉杯都砸了,原本一套的玉杯,如今就只剩下了这一个。
唐公望也是知道这事的,去岁他还在职,朝堂官员以大?局为重,当今圣上已经算是贤明,但?是大?周朝幅员辽阔,天灾不断,北直隶又?拱卫京城,如何敢放难民进来?
世事难两全,如何能处处妥帖呢?
高斗南又?浮了一大?白,沈江霖坐在下首,为两位尊长斟酒。
沈江霖早就吃完了,唐公望也不再饮酒,只喝茶作陪,高斗南则是一杯接一杯的喝,酒量极大?,而且还不上脸,等到发现他喝多的时候,已经是醉倒在了桌上,鼾声?如雷。
高斗南一人独居,唐公望没了办法?,只能让车夫和徒弟将人拖到卧榻上去,见他翻了个身又?沉沉睡了,这才理了饭桌,帮他掩上院门离开了。
唐公望坐上马车的时候,天上已繁星点点,夜风中带了一点凉意,他撩开车帘往高斗南的茅草屋的方向又?看了一眼,仿佛自言自语,又?仿佛是说给沈江霖听:“高锦文他太理想化?了,世间事不是非黑即白,若想为民出力,还得?身居高位了才能做些什么,否则只能如此饮酒麻痹自身,却无可奈何。”
沈江霖琢磨着师父的话?,若有所思。
自此之后,沈江霖十日来一次高斗南这边,高斗南虽说有些怪脾性,但?是一旦入了他的眼,却也好说话?,只在教授沈江霖写字一道,他是尽心尽力的。
每一次沈江霖的课业他都有自己看过批改过,哪些字写的好,哪些字有问题,都会仔细和沈江霖说,再加上沈江霖本就勤勉,这字便?写的一天比一天
春鈤
好了。
沈江霖在两位名师的指点下,学业突飞猛进,以让人想象不到的速度在进步,同时他也没有忘记反哺族学里的学生和他大?哥,每旬都会整理好一份笔记,供众人传阅抄写,从不懈怠,所有人有不解之处来求教,只要沈江霖在侯府,那必是耐心解答,知无不言。
张先生知道了此事后,非但?没说什么,反而自己私下里也将沈江霖读书?的笔记抄来学了,好在讲课的时候融入进去,被?沈氏族学的学生知道了取笑,张先生严肃着脸,教训学生:“这便?是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学无止境!你们又?何必拘泥于年龄大?小、师徒之别??”
说的那些原本要拿这个事情暗嘲一番张先生的调皮学生自己没了脸,不再吭声?。
这日沈江霖和他大?哥沈江云一起讨论交流完彼此近日先生所教授的内容,互相查漏补缺之后,沈江云见弟弟要走,有些不好意思地叫住了他,支吾了一会儿,才问道:“二弟,你最近手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