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芽问:“疼不疼?”
他动了动,在摇头。
撒谎。她心想,可那股没从梦里消散的郁气“嘭”一下破了,像漏气的气球一样瘪下去。
“你是不是觉得我是神经病?”她问。
“你不是。”宋理之依然抱着她,认真纠正。
“你不好奇我为什么发疯?”
这次他犹豫了几秒。
上一次见郁芽如此失态,似乎还是他被囚禁的某天夜晚,她突然跑来抱住他哭。
是相似的原因吧。
是什么让她那么伤心呢?为什么要让她那么伤心呢?
心脏突然抽痛了一下,宋理之听见自己轻轻说:“好奇,但是我更在乎你的感受,不想说就不用说。”
郁芽安静了片刻。
混沌深夜,两人肉贴着肉,挨得那么近,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与隔着睡衣的心跳声。
郁卫军总假惺惺说为她好,但对她的伤疤从来假装看不见;奶奶说要她一起去过生日,却不顾忌她与继母、弟弟尴尬的关系;其他人?其他人更是不会在乎这个叫“郁芽”的透明人的一切从妈妈去世后,再没有人对她说出“在乎你的感受”这种话了。
像被一根针扎痛指尖,少女猛地抬头,想从他模糊的神态里搜寻到一丝花言巧语的证据。
可是她一点也找不到。
有史以来第一次,郁芽听见心里有一角碎裂坍塌的声音。
新年快乐!
这段时间欠的更新我会尽快补回来的,祝大家万事如意。
106|106.我可以一起去吗
死亡是什么味道?
小时候看电视剧,她以为死亡是很苦的,像没去瓤的苦瓜一样,或者是捏着鼻子也咽不下去的中药。
但其实都不是。
在妈妈死去的那一天,她才知道死亡是咸的。
眼泪鼻涕流到嘴里,咸得发涩,堵得嗓子疼,像一把盐洒在伤口上,疼得人面目扭曲。
那是初一的冬天,临近期末。
她已经忘记了自己的肚子为什么会痛是肠胃炎、痛经还是吃坏了肚子,总之和造成的后果相比不值一提。
那时候郁卫军已经调去行政岗了,比妈妈的工作时间自由许多。她站在校门口,打电话叫他来接自己,没人接。
从门缝里偷听的一次次争吵中,十三岁的郁芽已经可以猜到他在哪儿了。
陪她等着的班主任看看表,说我给你叫个出租车吧。
他没有讽刺谁的意思,她知道,却仍然深深感到被羞辱了。像要证明什么,她不听,一遍又一遍打那个电话,终于,温柔乡里的郁卫军接电话了。
“爸爸在忙,你妈今天在家,等一下让她去接你。”他说。
十三岁的女孩子站在那里,像无声被人打了个好响的耳光。但当着保安和班主任的面,她只能平静地说:“好。”
她等了多久呢?
大概是班主任回办公室了,保安说屋子里暖和些,学生你进来坐着等吧。郁芽就低头呆滞地等待,等到腿麻了,肚子还在痛,妈妈还没到。
为什么还不到呢
然后她接到了一个电话,来电人是郁卫军。
电话那头的人让她赶去医院时,她听见了自己大脑里的轰鸣声,像闪电劈裂了大地。
为什么会出事呢?为什么会出车祸呢为什么偏偏是她妈妈呢?!
坐在手术室外的每一秒都像凌迟,她奇异地感觉不到肚子痛了,取而代之的是脑袋和胸腔里发疯的胀痛。
在另一个家里流连的郁卫军比她到得还晚,郁芽咬着牙关一个人等,像个白痴一样眼泪鼻涕糊满脸还不晓得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