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知道。
宫惟屏息向后看了看,外面没有传来任何动静,两名守门弟子也没有察觉丝毫异常。他又转头面对着尸体,咽了口干涩的唾沫,终于小心翼翼地伸手捻起殓衣一角。
――尸体身无寸缕,向内望去一览无余。
当年不奈何贯穿胸膛留下的伤口已经变成青白,创口干净利落到残忍的地步,只边缘泛着细碎灰白的、凝固的血肉。除此之外躯干完整,没有任何被屠戮的痕迹。
“……”
宫惟放下衣角,疑窦丛生。静立片刻后突然心内又一激灵:他是不是把我手脚给砍断,下葬前又被穆夺朱缝起来了?
越想越有可能,宫惟忍不住又掀起殓衣检查双手双腿。谁料几个大关节都没有被斩断缝合的痕迹,直到他目光触及双臂时,才突然定住了。
尸身果真有损,在左右手肘上分别有一处惨不忍睹的钳痕,而且是各自向着相反方向的。ぷ999小@?h首?l 999xs.cΘm m.999xs.cΘm??
他的右臂是一道清晰完整的手掌印,骨头略微弯曲,好似争抢时被内力生拽脱臼过;即便后来将关节推回,钳制者强劲的内力仍然在手臂骨骼上留下了微许弯折。
而左臂骨骼完好如初,未有丝毫内力损坏的迹象,仅有五道指印深深没入血肉,甚至留下了强行拖拽后长长的抓痕。
宫惟视线落在那抓痕上,瞳孔渐渐睁大,耳边响起临江都酒馆里喧杂的声响。说书老头在楼下绘声绘色念着什么,尉迟骁神神秘秘地压低声音:“……法华仙尊仙逝后,应盟主从岱山一剑驾临,亲自冲上璇玑殿,与徐宗主凌空斗了一场,才把宫院长的尸身从他手里抢回来。彼时尸身已经有所损坏……”
“徐宗主竟然败了?”
“败了!回沧阳宗后切记莫要乱问!”
……
徐霜策败给了应恺,十六年转瞬即逝。
尸身手臂上那五道划痕却依然鲜明惨烈,弧度由深而浅直至消失,好似两相争夺时无可奈何的放手。
Chapter 41
“唉,谁知道那妖兽会突然从笼子里扑出来,要不是那孩子扑上去把二公子推开……”
“手脚俱断肺腑碾碎,右半边身体完全毁了,造孽啊!”
“不知道那仙药吊命能吊多久?”
“真可怜,明明长得那么漂亮……”
床边高高堆积着染透了血的绷带,破碎的内脏肉沫沾染在毛毯上,散发出难以言喻的气味。年幼的白霰窝在床上,被褥下的右侧身体奇怪地塌陷进去,好似已经没有了腹腔,本该是右臂和腿的位置屈折着,弯成了触目惊心的形状。
“不管是什么仙丹妙药,只要能维持住生命我都会让人上的。谢谢你救了我弟弟的命,如果你还有什么心愿的话,可以现在就告诉我……”
年轻的钜宗站在病榻边说着什么,但白霰没有在听。孩童眼角还残留着因为痛苦而蒙上的泪水,懵懵懂懂地睁大眼睛,视线移向站在钜宗身后的那个少年。
长孙世家二公子,度开洵。
他并不比白霰大两岁,但比瘦弱的白霰高得多,也结实得多。天生的疯狂和残忍并不能从英俊的五官里泄露分毫,光从外表看的话,他那明亮有神的眉眼和深邃鲜明的轮廓甚至十分招女孩子喜欢,已经显出了日后翩翩少年郎的模样。
大概是触碰到白霰胆怯的目光,他嘴角一勾,笑了起来。
钜宗道:“我让人去问了,说你三年前大饥|荒时进长孙家,父母家人都不在了。不知你还有什么其他心愿?不管是什么我都可以……”
“没关系,”白霰小小声地说。
他在钜宗的注视中低下头,竭力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