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一句话,竟然让贺听宴的身体猛然僵住了。

在发病的那段时间里,贺听宴的记忆是断断续续,且非常模糊的。

他只能记得一点点的轮廓,大概的记得好像陈洄对着他哭着说对不起。

那时他像是被困在了一片白茫茫的荒野中,只有他一个人,什么都没有。

看不到来时路也看不到归时途。

偶尔听到的几声陈洄的声音,也显得那么的空旷,完全找不到声音的源头在哪。

他不知道该往哪儿走,他要被困死在那片虚无里了。

却在这一刻,他像是明白了什么。

不用陈洄再多说什么,贺听宴便抖着声音说道:“你是不是······都想起来了?”

陈洄老实地摇摇头,“没有。”

“我没有想起来,是我哥告诉我的。”

陈洄松开贺听宴,捧着他的脸,说道:“贺听宴,是你救了我,我欠你一条命。”

而贺听宴根本不想要陈洄亏欠他什么。

是他亏欠陈洄良多。

“那······你是不是也知道了,我喜欢你?”

贺听宴的眼眸里满是忐忑。

这个问题陈洄忽然有些觉得不好意思回应了。

本来没有见到贺听宴的时候,他想起来的时候还能让自己强行冷静下来。

可现在喜欢他的人就在眼前,甚至还亲口问了他这个问题,让陈洄着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所以他只好沉默着。

也就是陈洄的沉默,让贺听宴误以为是拒绝承认的信号。

本就精神不稳定的状态越发不稳,贺听宴顿时失去了全身的力气。

心脏犹如被钝刀反复割磨般地疼。

阿娇知道他喜欢他了。

怎么办?

被一个疯子喜欢,阿娇一定很害怕。

或许还会觉得很恶心······

要逃离到哪里才能让他不再难过?

种种问题得不到答案,贺听宴的呼吸越来越急促。

陈洄察觉到他的状态不对劲,连忙抓住他的胳膊,“贺听宴!贺听宴!”

贺听宴却像是听不到他的呼喊,只反复地说道:“对不起,对不起······”

“我没有想让你知道的,我想过去一个见不到你的地方的······可是我又舍不得。”

“我明明知道你讨厌我,明明知道我有病,却还是忍不住想在你身边,做一个懦弱的小偷······”

贺听宴的眼眶红的吓人,眼球布满了红血丝,整张脸上的疲倦严重到吓人。

眼眶里泪珠不断滴落:“我在你身边就像是一个不定时炸弹,随时会伤害到你······可是我总觉得,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到你了。”

“对不起,我不想吓到你,可是我又很自私地想得到你的一点点怜悯。我想你能不能也喜欢我一点点,至少不要讨厌我······可我又想,你如果不讨厌我了,那是不是说明,我对你来说,是不是连被你厌恶的资格都被剥夺了?”

“怎么办?你都知道了,我好像没办法再继续出现在你面前了······阿娇,我该怎么办?你告诉我好不好?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贺听宴每说一句,就好像在陈洄心上狠狠地捅上一刀。

陈洄听不下去了,他从来不知道原来贺听宴会把他自己想的那么卑微。

卑微到完全没有了自己的尊严,整个世界的中心都围着他打转。

陈洄不想让贺听宴变成那样。

那样不是他熟悉的贺听宴。

或许是受到了贺听宴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