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淼想,顺安自有用得上他的地方。
从凉危到顺安,他们过了花州,便直往南下,到达关河口时,春意愈浓。
顺安城楼上远远可见一个殷红身影。他负手而立,见到车队行至城楼前,扬手示意士兵拉开城门。
他朝马上的顾闯拱了拱手,道:“顾将军,别来无恙。”
顾闯一双鹰眼,牢牢盯着城楼上的人影。
正是高宴。
没想到,高恭竟舍得将他送来顺安。
高恭许他顺安,定然要交接一番,他原以为会是个行军打仗的副将过来,来的却是高宴。
他转念又想,难不成高宴还惦念着婚约,真要见一见他那个尚在烛山泊的女儿。
顾闯朗声一笑:“贤侄,别来无恙。”
顾淼抬眼看去,见高宴的目光也朝她望来,面上含笑,微微颔首。
她旋即想到高嬛,心中登时一跳。
高嬛是自谷稻园被人劫走的,高宴兴许能猜到是何人所为,可眼下兄妹二人要是在顺安相见,更何况,还有个“救人”的高檀。
哎。不要误了她的大事才好。
她随之点了点头,转开了目光。
顺安城中,如今亦有三三两两跑船的走卒,关河口离城门不远,高氏屯兵在此,已有多年,大军驻在城外。
顾闯的大军也留在城外,他引了一千人入城。
马蹄溅起滚滚灰土,穿过城楼,直入街巷,络绎不绝的马蹄声,如雨如雷,城中百姓纷纷驻足,引颈而望。
顺安不算是个太平地方。
关河直通南地,最近邓鹏所处的廉州,往南有几处关卡,可是廉州人善水行舟,也时时北上来犯。
如今冬日即将过去,春夏之时,恐怕又会来犯。
不过此刻的顺安是个鸡肋,虽临关河,但高氏重兵在此,就算一时抢下,也受不住。
河岸两畔虽有沃野,可关河流经廉州,绵州,南地气候温润,何处不是沃野。
邓鹏打顺安,如今只是做做样子,小打小闹,试试高恭手段,灭灭他的心气。
但是,顺安有了铁石与银矿后,便不同了。
买兵贩马,制甲铸剑,哪一样不用钱,不用铁,顺安成了必争之地。
顾淼想罢,一行人的车马便已停在了一处朱门宅院前。
门前立着两尊石狮,原本似乎也是前朝官家的地方。
到处乱了许多年,每占一城,将军们总也爱用旧衙门的地方。
顾闯自被迎到了前厅,其余人被院中出来的仆从,安置于府中各处。
高嬛顾不上收拾箱笼,下车后,急匆匆地跑来寻顾淼。
她的神色焦急,语速极快:“我刚才是不是听见大哥哥的声音了?他是不是已经晓得我在这里了?”
顾淼停住手下动作,问她:“你真如此怕他?”
高嬛点头:“我最怕他。”
顾淼沉默片刻:“你不恨他?”
高嬛的声音小了许多:“刚开始,是有些恨的,他明明可以救我阿娘,却又没救,不过最恨的,肯定不是他,大哥哥其实从来没有为难过我和阿娘。”
“既然如此,他大概也不会真为难你。”顾淼笑了笑,有心劝慰,转念一想,又问,“不过,他若是要逼问你,你又该怎么办?”
高嬛自然将高宴先前同她说过的话,告诉了顾淼。
“我什么都不会说。”高嬛指天发誓道,“我算是想明白了,我现在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他们再也威胁不了我了。”
日影正当空,窗外飘散丝丝无名花香。
顾闯眉头皱起,放下了手中茶盏:“贤侄的意思是,你要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