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眼前的高檀似乎波澜不惊,只是平静地朝高宴拱了拱手, 便要转身而去。
“等等。”高宴挑了挑眉, 又叫住了他, “高公子,打算还要在此地逗留到几时?既已从崖底顺利出来, 高公子还是早些南下,兴许能遇到认出公子的人,早日归家。”
这样的说辞,顾淼这几日也听了不少。
说到底,这里是高宴的地盘,他们都是“寄人篱下”。
高檀听罢,面色不变,道:“多谢大公子收留,公子之恩,来日定然相报。只是如今,某伤势初愈,尚需将养,蒙公子不弃。”说着,他扭头看了看身侧的顾淼,“某与李姑娘跌落崖底之下,亦是生死之交,某亦想将李姑娘安全送回李家。”
“不用了。”顾淼不是第一次听到他口中这般说辞,也不是第一次直白地拒绝他了。
高檀微微一笑,不再多言,转身撩开帐帘,朝马厩的方向而去。
“你说他是真傻还是假傻?”待到脚步声远了,高宴方问道。
“你们都是姓高的,你说他是真傻还是假傻?”起初,顾淼察言观色,无时无刻不在揣测高檀究竟是不是真地失了忆,可是猜来猜去,她才恍然大悟,自己竟又如同过去一般猜测他的心思。
说起来,如今的高檀失没失忆,又与她有何干系。
高宴笑了一声,审视的目光向她投来,语调嘲讽道:“你到了北项过后就见到了高檀是不是,我猜,是他在小葛木那里救了你,怎么,朝夕相处过后,你们变得难舍难分了?”
顾淼皱了皱眉:“是你没本事打发他走,不必将气撒在我身上,前日我便说了,我的眼睛已经好了,你许我一匹马,我自去便是。”
高宴以手扶额,又笑一声:“李姑娘,好大的脾气,唤我来救人的是你,闹着要走的又是你,我一路舟车劳顿,披星戴月,你半分都不感激么?”
“自然感激,如此大恩,改日定要报答,只是我尚还有要事要办,实在无法在此久留。”说着,顾淼朝他抱拳一拜。
高宴敛了笑意:“你还是要去找你爹。”他朝她走近了一步,“渡城如今是高恭的人,如此局势,周段陵能来,定然不是等闲之辈。他都找不到你爹,你独身一人又要上哪里去找。”
高恭的人来得如此快,令顾淼始料未及,可是转念一想,兴许这也是高宴能够这么快赶来的原因。
他和高恭,不,至少是高恭的人,尚还有联系。
顾淼道:“我得尽快找到他,无论多难,也要去找。”
高宴眯了眯眼:“你觉得他有性命之忧?顾大将军骁勇善战,既然能从北项手中逃出生天,肯定会蛰伏一段时日,重整旧部,难道你要回邺城去等他?”
顾淼最初也是如此打算,可是当日在崖畔,即便匆匆一瞥,她依旧看得清清楚楚,顾闯吞下了白瓶中的药丸,继而狂性大发。
细细想来,前世亦是如此,阿爹不知从何时起,性情大变,阴晴不定,急功近利,暴虐非常。
一念至此,顾淼心中沉沉一落,这其中是不是也是顾闯当年杀害碧阿奴的原因,是不是也是他执意要杀孔聚的原因……
她不能在此虚度时日,她得尽快找到他。
“我打算先在渡城周围找一找,我与阿爹有我从小约定过的记号,我要寻他,自与周段陵寻他大不相同。”顾淼退后了半步,直直凝视高宴的眼睛,“还是说,你与高恭和好了,此番救我,是为邀功,倘若你手中有我,自然也能钳制阿爹。”
高宴的瞳孔骤然一缩,他的神情冷了下来,旋即,却大笑了两声:“你就是这般想我的?”
他朝前迈了一步,步步紧逼。
“你的性子倒是和高檀越来越像了,怎么,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