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陛下这个说法,大臣们很容易接受。

当时时局的确太复杂,谦王兵临城下,跟随部将大部分都是心腹,若是知晓谦王唯一的血脉被掳走,一定会穷尽全力去追寻,甚至不会轻易认可陛下登基。

一半或许是真的只认谦王,还有一半也是私心作祟,幼主哪里不比稳重的陛下更好操控?

至于应对宦臣,他们可没有那么长远的目光,他们只想自己眼下的利益。

“陛下,既是谦王之子,陛下要如何处置?”宗正寺卿出列询问。

他们已经没有资格在这件事情谏言,这涉及实在是深。虽然是刺客,可他是幼年走失,被萧觉嵩教养出对陛下满腔仇恨,且昨日他明明有机会重伤甚至取了陛下的性命,却仍旧是收了手,这又该如何定论。

“人已逝,终究是朕亏欠于他,着礼部与宗正寺持葬,比照皇子大殇。”祐宁帝声音不重,但语气却不容置疑。

百官们互相看了看,纷纷躬身:“陛下圣明。”

每一步,都在沈羲和的预料之中。

那么接下来,陛下也的确不可能再对沈羲和腹中骨肉下手,但陛下也不可能让沈羲和的孩子成为皇位的继承人,沈岳山位高权重,幼主登基,历来就是外戚专权的祸根。

“阿兄,她是如何断定,当年谦王妃生下一子?”萧长赢跟着萧长卿回了信王府,实在是忍不住。

萧长卿与沈羲和密谋,没有带上萧长赢,但萧长赢习惯缠着兄长,萧长卿没有再娶,家中无女眷,他也不用避嫌,自己大婚后,更不想回去。

很多事情萧长卿没有避讳他,萧长赢也知道昨日的人是萧长卿安排,毕竟是萧长卿的死士,萧长赢还见过一面,记忆深刻,是因他的容貌。

当年谦王妃产女是盖棺定论之事,沈羲和竟然把它推翻!

萧长卿看着弟弟,他的弟弟大概仍旧以为陛下昨日的失态,是因为杀了皇兄唯一的子嗣。

“我亦不知,她是如何断定。”萧长卿微微一笑。

萧长赢不可置信:“阿兄……”

震惊、后怕、庆幸这些复杂的情绪交织在萧长赢的脸上,使得他久久失语,半晌才憋出一句话:“阿兄,你疯了!”

这太疯狂了,这根本不像他的兄长。

毫无证据,就敢这样贸然行事,这是提着脑袋在兵行险着。

萧长卿拍了拍萧长赢的肩膀:“这不是赢了么?”

关于萧华雍是谦王之子的事情,萧长卿没有打算告诉弟弟,不是不信任,而是过于复杂,也过于丑陋,他对这个皇家已经失去了全部的希冀,何必再让弟弟也陷入无尽的冰冷呢?

让他知道,他的父亲为了至尊之位,杀兄弃子?

萧长赢生性耿直,更有些嫉恶如仇,让他知晓这些,日后面对陛下,少不得要表露出来。

东宫,沈羲和披着轻裘,站在平仲树下。

满目金黄之中,一抹轻盈的素白。

萧瑟的风吹动着堆在脖颈处的绒毛,拂向她素面朝天的脸。

“殿下,您赢了,为何不见喜色?”珍珠不明白。

他们一直在等勤政殿的消息,传来的消息都在沈羲和的预料之中,可沈羲和听了之后神色平淡。

沈羲和是个冷静自持的人,她极少会有大喜大悲,也不会因为获胜而沾沾自喜,但至少不会似这般,感觉心事重重,好似败了一般,眉目凝重。

“其实……”沈羲和望着满目飘飞的平仲叶,“我宁可这一局败了。”

败了不过是一场硬仗,赢了也有一场硬仗,可有些东西却太过不堪。

珍珠不解,看向天圆,天圆也错愕,碧玉几人具是一脸茫然。

珍珠还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