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钰做康复训练向来应付了事，他极少出门的机会都是祁寒雨抱来抱去。如今要他支撑着从车内移动到轮椅上还有些困难。

祁钰找不到技巧，一手推远了轮椅。行动又顾忌着旁人的眼光而更加吃力。

祁寒雨推远了轮椅，一把抱起横亘在车和轮椅之间的犟驴出来。晚上风凉，他将毯子拖出来给祁钰盖上，以哄孩子的语气哄着祁钰，“先吃饭，好不好？”

迎宾的工作人员领着沉默无言的兄弟俩走了无障碍通道上小阶梯。

推着祁钰到座位，祁寒雨在对面坐下。

明明感觉到祁寒雨的目光在看他，祁钰别扭地不去看祁寒雨。

祁寒雨看着祁钰轻笑了一声，祁钰这才抬眼盯着他。祁钰性格再冷，思想再成熟，不过是个对情感时常转不过弯的少年，总因为自己的残疾而不安、在有些问题上异常敏感。

“小遇，哥哥以为，你是最能理解哥哥的。哥哥很高兴参与你的十六岁。如果有一天你嫌哥哥烦了……”

“我不会。”祁钰打断了他的话，委屈劲儿突然就挥发出来，“我不想成为哥哥的负担。”

祁寒雨不擅长说这些话，他准备的祝福也不是这些。但似乎一段时间不强调他有多重要，祁钰的情绪就会出问题。

“傻瓜，你不是哥哥的负担。你是这个世界上哥哥最在乎的人。”

“可是他们都说，哥哥是因为我才一直找不到对象。”

“别瞎想了。不会是因为舅母时常来家里，照顾你时念叨多了，你也要催我结婚了吧？”祁寒雨避重就轻地转移了矛盾。一边还调侃自己哪有那么差，并真情实感列举了自己在相亲市场的优势。

可祁钰却很执拗，微红的眼眶，藏着的分明是对祁寒雨不正常的占有和偏执。“我想哥哥一直这样。哥哥要一直陪着我。”

“会的。”祁寒雨那张人畜无害的脸上，作出承诺是很有信服力的。

祁钰这才露出了一个轻松释然的笑。

祁寒雨照顾着祁钰用餐实在贴心，可称是眼观六路了。

隔着一道屏风，在起身之际，骤然与一张熟悉的面孔对视上，祁寒雨心里一怵。

而这种不好的预感随着谢亦先主动走过来而波涛汹涌。

“祁寒雨，好久不见。”

时间一长，祁寒雨会忘了自己有多少把柄在人身上。而谢亦先就是那些遍生荆棘之中，入他肺腑的刺。长年累月，时间修复的效果固然可靠，但那根刺始终留在肉里。一旦再触碰，长好的肉又会重新腐烂、发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