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1 / 2)

巨大的冰窟窿底下,才将将埋葬了一个被他杀死的人。

商绒看了看冰窟窿,又回头来看了看他,踌躇了一会儿,才小声道:“我听人说,淹死是很难受的,我想死得不那么难受。”

“你还想如何?”

折竹的剑锋在积雪里擦拭两下,半空坠下来冰凉的雪粒融化在他的眼睑。

“最好,你能再替我修一座墓。”她竟也真的安排起了自己的身后事。

折竹复而抬眼,惋惜地叹了声,“你这桩生意若是找我十一哥,他定然喜欢。”

“你十一哥在哪儿?”

她往四周望了望。

折竹蓦地冷笑,商绒忽然被他冰凉的手指捏住下巴,随即被迫看向那雾蒙蒙的河面。

“迟了。”

他悠悠然两字落在她的耳畔。

商绒意识到他口中的“十一哥”,原来已经死在他的手里。

折竹松开她,随意地摩挲了两下指腹,而后收起软剑,步履轻快地朝前走,可没走几步,他目光垂落于一只被冻得关节发红的手。

他朱砂红的剑穗在她指间被风拂动,飒然散开如流霞。

好奇怪。

她不知她此时鼓足勇气握住的这穗子上到底沾过多少人的血,她无知又无畏地,抓着他的穗子,不说话静静地仰望他,明明是来找死的,却偏像是抓着什么救命稻草似的。

冷风呼啸着更刺痛商绒的耳膜,那一口烈酒的劲头也无声上浮,头疼欲裂之下,少年的面容在她的眼睛里逐渐变作三重模糊的影子。

毫无预兆的,她倒下去。

被扯断的朱红穗子静躺在她的指间,鹅毛般的雪花摇摇晃晃地落在她的身上,彻底失去意识前,她半睁着眼,只来得及看见那黑衣少年转身离开时单薄的衣袂微荡。

商绒被热醒了。

她茫然地盯着颜色灰扑扑的被子,被子足有三层,将她紧紧地裹在其中,这间屋子里烧着细碳,融融的暖意令她在睡梦中就已经出了一身薄汗。

挣开被子下了床,商绒打量着这间不算宽敞的屋子,陈设简陋,鼻息间仍可嗅到几分未被炭火烤干的潮味。

靠窗的竹编罗汉榻上摆着一张小几,小几上的风炉燃着烧红的炭火,被煮沸的药汤在瓦罐里喧嚣着,白烟缭绕而出,苦涩的药味弥漫。

“吱呀”。

推门声响,商绒下意识地回头,屋外风雪涌入,带起那少年烟青色的衣摆微荡,木门倏忽被他扣上,他转过身来瞥她一眼,随即自顾自在罗汉榻上落座。

将罐中的药汤倾倒入碗,氤氲的热雾从碗沿上浮,他凌厉清隽的眉眼微抬,“过来喝药。”

商绒走神了一刹,回神看见他手边那碗黑乎乎的药汤,她抿起唇,没挪动一步。

“你或许不知我杀人的手段,”

折竹慢吞吞饮一口热茶,“你若是不想死得奇形怪状痛苦非常,就该听我的话。”

商绒一下抬头,她盯着少年冷白的侧脸片刻,一声不吭地走过去,迈的步子轻,在他对面坐下时也没忘记整理自己发皱的裙摆,而后才乖乖地捏起汤匙,药汤太烫,她被烫了一下,随即抬起头偷偷地看他。

少年睨着她,神情清淡。

商绒什么也没说,低下头去。

窗外多风雪,雪粒拍打窗棂的声音细微难闻,唯有风声呼号不绝,折竹一手撑着下巴,百无聊赖地看着她鼓着脸颊吹药汤,又皱着鼻子,小口小口地喝药。

此时室内暖意融融,她的面颊也添了些血色,细腻的肌肤白里透红,眸子乌黑又漂亮,嘴唇也红红的。

看着有生气多了,折竹漫不经心地想。

他从衣襟里取出来数样东西往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