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迟芳并不觉得表妹无礼,打圆场道:“你多心了吧,婳儿没那个意思。是娘交代她去剑堂看望兄长,她着急去厨房忙活准备,走得急些情有可原。”
荣迟菲听不进劝,看向荣夫人,继续不饶人道:“娘,白家衰颓没落,而兄长前途大好,若将来兄长真成大将军王身边的红人,岂少得了名门贵女的青睐,我们何必不拖一拖,最好托黄了,再争取给兄长结一门有助力的婚事,这样不仅对兄长仕途有利,整个荣家也都受裨益。”
这番道理谁都懂,可白婳毕竟是荣夫人亲姐姐家的女儿,牵连着血缘关系,利弊哪算得了那么清楚。
荣迟芳早将白婳看作自己未来的嫂嫂,闻言言道:“这样说也不对,凡事都有利有弊,与高门贵女结亲的确能带来眼前的好处,但咱们家毕竟由皇商没落成了地方商贾,怕是庙小容不下大佛。论才貌,婳儿是顶顶没挑的,虽然身份不如从前光鲜,但与兄长也算相配的,更何况,那是娘亲唯一亲姐姐的女儿,我们照顾她是人之常情。”
两个女儿各执一词,谁也说不动谁,于是一起看向荣夫人,等母亲表个态。
荣夫人半响没启齿,沉默思吟,陷入回忆中。
三十年前,父亲将姐姐许配给门当户对的伯爵府白家,而将她嫁给受先皇看重的奢福皇商荣氏,两个女儿一个嫁权一个嫁富,婚事算是都许得不错。
然而,朝令夕改,圣意难测,一道旨意降下,人人敬重的皇商荣氏地位骤然一落千丈,甚至与地位最低的寻常商贾走贩无异,在京更没了容身之地,只得搬迁到老家季陵谋生活。
于是,两姐妹的命运岔开轨迹,姐姐作为伯爵府夫人,风风光光地过着贵妇人的生活,享受了几十年,而荣氏一族,离京后默默无闻,再被提及时竟被叫做伯爵府夫人的穷亲戚。
荣夫人咽不下这口气,更不甘心,明明是一母同胞,自己凭什么相差姐姐那么多?
然而风水轮流转,天有不测风云,如今白家的人也靠上了他们荣家。
荣夫人一辈子没比过自己的胞姐,却在姐姐的女儿身上,病态地找回了一丝优越感。
当初,她不顾风险与丈夫劝阻,坚持留下罪臣之女寄居府邸,不单单是可怜白婳孤女无依,也不完全是为临晏的苦苦哀求,更多的缘故是,她为慰藉自己扬眉吐气的私心。
思绪从回忆中挣扎出来,荣夫人收神,开口对两个女儿教训:“争什么?你们兄长胸怀大志,日日勤勉苦练,有家顾不得回,他为了登擂准备付出了多少辛苦,我当娘的心疼他,不过找个知心人去宽慰宽慰,有何不妥。临晏是个有主意的,他不听我的劝,更不听你们的,只有婳儿的话对他几分有用,我不遣她去遣谁去?”
荣迟菲小声嘟囔:“可您这样做,不就是明摆对外宣称说白婳就是你未来儿媳妇了嘛,眼瞅兄长马上仕途亨通,白婳摇身一变从落难千金又成了官太太,她这是捡了多大的便宜,凭什么他们白家人总是好运的,受磨难也是一时。”
这话,荣夫人听了,心里格外不是滋味。
这正是她疙瘩难解的症结所在。
是啊,凭什么呢?
凭什么姐姐可以在京享受半生贵妇人的体面生活,而自己却只能在小城里紧巴巴靠着开剑堂过活?凭什么自己的女儿是不被看重的商户之女,而姐姐的女儿生来就是贵女千金,金枝玉叶?
眼下,婳儿不过落难三载,马上又要靠嫁给\8临晏重新过上风光日子,不缺富贵。
这样想,荣夫人心里不痛快,更不平衡。
荣夫人疲惫阖眼,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语气带着倦意:“婚事不一定如何呢,一切等擂台结束再说吧。”
荣迟芳与荣迟菲面面相觑,各怀心思,应声后,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