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战之人除了她,还有几个男仆女婢,台上打得正热闹,他们却一会给白婳搬来藤椅,一会又为她沏上新茶,仿佛她才是他们真正的主子。
白婳紧张得鼻尖都冒汗了,那几人却气定神闲在旁安静候着,像木头似的完全没反应,不知是对江慎儿的武功实力过于自信,认定主人不会输,还是压根不在意台上结果如何。
兵刃相接,铛铛锵锵。
台上两人一红一白身形交错,缠斗半响,并不明显分出谁占上风,谁落下风。
白婳眼睛都盯酸了。
她虽看不懂高手过招的门道,但从双方气势上也辨得出来,与两人上次交手对比,这回江慎儿明显是在认真对待了。
公子要的,就是与她酣畅淋漓的打一次。
转念间,宁玦再起攻势,出剑迅猛,剑锋直逼江慎儿咽喉。江慎儿撑伞抵御,脚步后退,衣袂乱飞,伞骨末端绑着的彩绸丝带受两人运气波动,张牙舞爪胡乱搅缠,有的断掉,有的打了结。
退,再退,退无可退……
背脊抵到围擂的木桩上,木头断裂,撅出刺头,皮肉生生擦过去,拉出很长一道血痕,木头上的血迹尤为明显,肩身上的反而看不出来,江慎儿身着艳丽红衣,暗红色的血很难清晰显出来。
受了这一击,江慎儿目光变得森冷,直直射向宁玦,似是透过眼神在说,算我轻敌。
之后,她眸光一定,双手配合转动伞柄,由放到收,再由收到放,顺利从宁玦剑下脱身,接着开始全力反击。伞沿藏锋,她不知按下了哪一处的机关,霎时间,锐利尖头冒出,泛着冷意的光。
伞身作盾,江慎儿步步向前压抵。
宁玦提剑去挡,同时脚步连踢,不分轻重地招呼过去,江慎儿长长的衣摆方才还飘飘似仙,眼下却作茧自缚,脚步遭困束。
白婳觉得公子的胜算越来越大,可说时迟那时快,江慎儿单手将裙摆一撕,扯掉累赘,而后眸子危险眯起,第二次按下了伞柄的机关。
斑斓的伞身迅速在她手底飞旋,紧接,伞骨末端的尖刺开始逐一向外飞射,飒飒作响,嗖嗖穿风。
尖刺的数量实在太多了,如同被炸巢的蜂群,纷纷对准毒针,蓄势待发,它们黑压压扑盖而来,环围着宁玦横冲穿刺。
青影剑剑锋虽利,不惧以一对多,可百十个尖刺一同穿来,单薄剑身如何护得周全?
就如再厉害的武林高手,也难敌千军万马,敌人前仆后继,就算一人只能扯掉一根头发丝,一个接一个,一群接一群,一波波的总能把人薅秃了。
宁玦及时护住心口面门,但胳膊肩胛以及腿肘部,还是全被利刺穿伤。
鲜血从伤口处慢慢淌下来,他不沾尘的白袍上,很快晕出五六处血污,直叫人触目惊心。
尖刺淬了毒,扎入皮肉后沾血蔓延,宁玦紧握着青影剑的剑柄,眉心拧蹙,却没吭声,腿腹伤处的毒素很快发作,他膝盖弯曲,身形不稳,踉跄着半跪在地,面上却十分平静。
他等的就是这个。
与他对打,江慎儿尽了全力,也将用毒的本事用了出来,而他就是要亲身试试这毒的厉害,以确认她到底有没有行凶的嫌疑。
江慎儿见状停了手,站离宁玦三四步远的位置,睨眸打量着他。
两人身上都受了伤,也都见了血,算公平,她无意与他真的拼命。
没做过的事,与其嘴上苍白无力地解释,不如叫他亲身经历,亲眼所见,再自己判断。
擂台上安安静静,台下却嘈乱轰轰,是白婳拼命要扑上前护主,被身边女婢拉臂阻拦。
她一声声“公子公子”大喊大叫的声音够吵耳的,江慎儿看她一眼,故意恐吓:“再吵就把你舌头拔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