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她发髻与头饰皆与方才分开时不同,好像被人用心打扮过一番,宁玦强行忍住怒意,压抑狂躁,先是探探白婳的鼻息,又拉过她手腕把了把脉,确认有中毒的脉象,宁玦沉着脸,将被子重新给她盖严实,而后起身,逼近方伦。
他一步一步走向他,压迫感十足。
原本宁玦就是清冷面目,不怒自威,如今眉眼间尽是外露的杀意,目光睥睨时,怎叫人不生骇然。
方伦尤其心虚,肩头不忍发颤,不知是痛是惧,或许两者都有,又不知哪种占得更多。
他大概知晓自己落在宁玦手里不会好过,于是单臂撑起身子,双腿蹬着艰难向后挪蹭,血迹拖得长长而触目,他额前疼得冷汗直冒,胸口也剧烈起伏着。
“你,你可知我是谁,我爹又是谁?你竟敢私下动我伤我,是不是不要命了!?”
刚开始,方伦还是不服气地出言威胁,待宁玦越离越近,直至站定到他面前,方伦的虚张声势全部不在。
他立刻改口,语气变好,商量说:“你们初来乍到可能不曾了解我们方家商会的名声,我爹在邺
城是做航运买卖的,生意做得不小,若说富可敌国不至于,可怎么也算富甲一方。我承认,今日这事是我做得不地道,合该给你们补偿,你随便说个数,只要能放了我,多少钱我都能出得起。”
拿钱摆平,这是方伦屡试不爽的方法。
自他出生起,不管犯下什么错事,爹娘教给他的,便是有钱能使鬼推磨。
他想,今日一定也可以。
宁玦不应声,面无表情蹲身在他面前,目光平淡睨下,那波澜不惊的眼神,看他好像在看一具凉透了的尸体。
方伦心底慌惧更甚,他爬在一片血迹的地板上,费力仰头看向宁玦,姿态摆得更低。
祈求道:“大侠饶命,好汉饶命……都是我的错,是我色欲薰心一时做了糊涂事!我该死!你放心,美人好好躺在那,连她的一根手指头我都没来得及动,甚至看都没看上几眼,对了,她身上的新衣裙是婆子换的,不是我……”
宁玦不应方伦其他话,只回应他这一句:“你是该死。”
说完,宁玦戾眸一瞪,握上剑柄,直接将插穿在方伦左臂上的青影剑猛地拔了出来。
啊啊……!
一声痛极的哀嚎,响彻宝香苑。
甚至,若偏院有听力佳者,也能清晰闻听这凄惨宛如杀猪之声。
剑身抽出,方伦臂上骇然显出一个血窟窿,正汩汩往外喷冒血水,浸透锦衣。
宁玦不过用了三成力道,因顾忌白婳也在房中,怕剑锋余威太大,会不小心牵连到她,于是不敢太肆意出手,收敛着只用了三成力。
但只有三成,也足够废了方伦。
看他眼下这副样子,哪怕华佗在世,这条胳膊也难保住了。
方伦疼晕过去,瘫在地上,脸色惨白,再说不出一个字来。
宁玦只觉耳根清净了不少。
青影剑既沾了红,不如顺便收下一命。
宁玦眼底生出暗晦杀意,提起青影剑,欲刺穿对方胸口,泄己愤,也当为邺城百姓除害。
可他刚刚提剑起势,却被后面赶来的段刈急急阻拦住。
段刈顾量颇多,为大局计,阻着宁玦的手臂好言劝道:“不可杀他,方伦是方家独子,而方家多年专营着航运买卖,不仅在邺城有盘根错节的势力,更与南闽人交往密切。眼下我们正准备秘密南下的事宜,若这个关头将方家得罪了去,百害而无一利啊。”
宁玦并不听从收剑,言道:“他图谋我的人,该死,该杀。”
段刈叹口气,余光往床帐那边瞥去,又立刻收回,开口道:“可无论他初